柴芷默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怔怔地看着林炎开始给老人下针。
林炎让林四海将老人的整条左胳膊露出来,将银针取出先在掌心微微捂热,然后开始取手少阴心经上的主要穴位。
他首取少阴心经之首穴腋下极泉,打开经络畅通气血。
第一针取穴精准果决,其意念和手指、手腕配合默契,扎、捻、提、顿从容精妙,让林四海这个当了几十年赤脚医生的老手都看傻眼了!
林炎下起针来那份气定神闲和专注从容,以及熟稔而毫不生涩的手法,就是柴芷默这个不懂医的人都觉得他就是个专业人士。
他还真是一个医生呢!
其实,要是仔细看呀,这个光头小子还挺帅的!
柴芷默对林炎的流氓印象有所改观,看他的眸子里有了欣赏之色。
第二针,林炎取肘内中枢要穴少海,推波助澜,赶行血气过中梁。
第三针他取腕部神门穴,一鼓作气冲关越阻,将心经主脉上的最后一道关隘冲开。
这最后一针,林炎取小拇指少冲穴,通经顺气,接天达地,彻底将左手臂心经疏通。
经络疏通,气血有力,阻塞的大动脉便被打通,老人脸色立即由紫变红,呼吸也变得深长均匀。
林炎施展的针法是方天涯传授给他的独门针法,万相回春针。
这治疗心梗的四针是万相回春针法中的一个针方,叫做回心转意,专治各种心脏病患。
“呀!醒了醒了!真管用啊!好小子,你还真行啊!”
林四海见他爹醒过来,气色好转惊喜不已。
柴芷默也露出欣慰的微笑,看林炎的眼神更柔和了。
“四海叔,刚才我这四针只是暂时疏通心脉淤阻,您还是得送武爷爷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治疗。”林炎将银针放回药箱里说道。
“好的好的。啧啧,真是没想到你小子坐了五年牢学了大本事!你这针术让人叹为观止!多亏碰到你,小炎啊,谢谢你。”
林四海起身紧紧握着林炎的手,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要不是林炎出手急救,他爹凶多吉少。
“嘿嘿,四海叔您客气啥,咱乡里乡亲,还都是本家人,说谢就见外了。”林炎憨憨一笑。
说话间,雷阵雨说停就停,风也小了,林四海便背着老人朝山道入口走去。
“刚才听四海叔叫你老师,你是我们村的老师吗?”
林炎又看着柴芷默问道。
“嗯,我是古庙村小学的支教老师,我叫柴芷默。刚才……我可能是有些误会你了,你别……”
柴芷默点点头,面带些许尴尬之色。
“没事。那个,我刚才跟你说的真不是吓唬你,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治。”林炎摆摆手又认真地说道。
“额……好的,我正要去趟县城,就顺便检查一下吧。”
柴芷默捋捋头发随口应着也离开了山洞,留给林炎一道看不够的美丽背影。
……
五年了,村里基本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些树,还是那些土房子,村霸马金山的二层小楼依然在低矮的农舍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一下雨,村里的黄土路依然泥泞不堪,林炎的球鞋上沾满了泥巴。
走到家门口,他看到黄色木门上一把锁,而且还是换的新锁。
林炎家的房子是村里不多的砖瓦房,六间房一个宽敞的院子,绝对算是大户人家。
他父亲林德良算是古庙村一个大能人,白手起家在村外建了一座砖瓦厂,没几年的功夫就发财了。
在古庙村,除了村霸马金山,就属林德良最有钱。
可是林德良的好运气似乎从他娶了张秀芸以后就没有了。
张秀芸是林炎的继母,他的生母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林德良娶张秀芸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可惜儿子是个脑瘫。
第五年,砖瓦厂发生事故,林德良被砸成了高位截瘫。
第六年,林炎入狱。
而林炎入狱的原因竟是被马波陷害开车撞死了他同父异母的脑瘫弟弟林山!
在林炎入狱的第三年,林德良惨死,而张秀芸便带着林家所有的家产改嫁给了村霸马金山。
曾经殷实富裕的林家彻底家破人亡,成了古庙村的一桩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
“咦?炎哥,你出……回来了?”
林炎正想着怎么进屋,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
他抬眼看去,愣了一两秒方才认出原来是隔壁的林小倩。
“小倩?呀,几年不见,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哦。”
林炎说着在门口台阶上刮着沾在鞋底的泥巴。
林炎还记得他入狱那年,林小倩只有十四五岁,又黑又瘦,梳着两根由于营养不良而发黄的麻花辫。
五年不见,曾经的黄毛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只是看到一个正处爱美年纪的俊秀女孩却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林炎心里难免酸楚。
这年代,别说城里十八九岁的女孩,就是村里的也不会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因为林小倩是个苦命的孩子。
从小父母双亡,跟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为了照顾奶奶,她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柔弱的肩膀上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呵呵,炎哥就会取笑人家。”
林小倩俏丽的脸颊泛出一抹红晕。
林小倩从小就喜欢跟在林炎屁股后面跑,林炎也经常逗她玩儿,两小无猜,亲如兄妹。
林炎被警车带走的那天,她蹲在墙根下哭了很久。
“小倩,我爸是得了啥病走的?”
林炎看到小倩难免想起可怜的父亲,孤单单地走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当初还是村长孙奎山去监狱看他将这个噩耗告诉他的,但是他父亲具体是怎么病死的孙奎山并没有细说。
“德良叔他……”
林小倩欲言又止,下意识抬头朝四周瞅了瞅,好像担心有人听到她的话一样。
“咋?我爸难道不是病逝的?”
林炎眼皮一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