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冲身边的女友笑道:“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我们家是儿大不中留啊。”
一句话说得田致远特别难为情。
尹真恼了,说:“那能一样吗?我跟田致远在一起,咱爸妈还多一儿子呢,您说对吧妈?”
尹真妈笑眯眯地给田致远和未来儿媳妇夹菜,“对,的确是多一儿子。呵呵……”
尹俊豪的女友也是早就知道她未来小叔的性向,田致远估计,尹俊豪在谈女友之前肯定考虑过弟弟的性向对他的影响。寻常人对同性恋总会心存芥蒂,尹俊豪这种一看就很重视家人的男人,绝对不会找个看不惯自己弟弟的女人。他的首要条件必定女方不能介意他有个同性恋弟弟,继而他才会考虑交往。看得出来,这位未来嫂子非常识大体,尹俊豪眼光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从41章开始是更新内容,因为中间把肉都删了,字数缩减,章节做过调整。
从41章开始看看吧。
☆、第44第章
一顿饭吃过半,田致远起身去卫生间。正在小解之际,尹俊豪也走了进来。田致远在心里笑了笑,看来,这位大哥是有话要私底下跟他说。
尹俊豪冲田致远笑了一下,也去小解。
田致远去洗手,抽了擦手纸擦手,说:“大哥,是有什么话想交代我的吗?”
尹俊豪拉上裤子,走过来洗手,点头道:“是有点话想私底下和你谈谈。”
田致远倚在洗手台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大哥是不相信我吗?”
尹俊豪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抽了擦手纸擦手,“你别介意,作为哥哥,我对自己的弟弟有所袒护是在所难免。”
田致远笑笑,“没关系,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你一样。”
尹俊豪说:“你倒是个豁达的人。”
“人之常情罢了。”
“我啊,不会说什么警告的话,我知道你不会对不起我弟弟。不过有一点,是我弟弟一直很忌讳的,那就是莫晓天。”
田致远微微错愕地看向尹俊豪。
“你别吃惊,晓天那孩子以前跟我们家住得很近,对他我当然不陌生,你跟他那点事我听说过。所以,我弟弟当年有多伤心我是看在眼里的。”尹俊豪的视线灼人起来,“我无意责怪你,但作为小真的哥哥,看见他伤心,我的确是生气的。晓天那孩子平时看着孤僻沉闷,我一点也没料到他会……抢小真喜欢的人。当年的事我并不完全了解,所以不说那些片面指责的话,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小真。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简单一番话充满着一位兄长对弟弟的爱护。
尽管已经很清楚尹真对自己的感情很深,可此时被他亲哥哥再次提到,轻描淡写几句话,却让田致远再一次深深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尹真的用情之深。这让他又开始愧疚起来,或者说,是自卑,自觉用情没有尹真来得深。
“谢谢大哥告诉我这些,我可能不够好,不过我唯一有自信的地方,大概就是够专情。我不会跟你承诺什么一辈子爱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那种话,我只能说,我们只要还在一起,我就会用尽自己所有去珍惜他。”
天荒地老厮守一生,下辈子还要跟你在一起,这些话不可说不唯美,可放到如今的现实生活中也不过是一句口号,全然不如踏踏实实的每一天来得过硬,要不然,现如今的离婚率也不会逐年攀升了。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每一天,要靠着两个人互相体谅、包容和扶持才能走下去,容不得半点虚假,不然早晚分崩离析。
尹俊豪终于露出个放心的笑来,拍拍田致远的肩膀,说:“那我就安安心心把弟弟交给你了,这世上能得到亲人祝福的同性恋人不多,希望你们能幸福。”
田致远自信一笑,“我们肯定会的。”
田致远在尹真家里住了两天,期间也没到处走动,每天都在家陪尹真和二老。尹真爸喜欢下围棋,田致远大学时期学过基本功,这两天便跟尹真爸走了几盘,输得惨不忍睹。尹真爸摇头叹息,表示跟田致远下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尹真叫嚣着老爸你别小看人,撸着袖子帮自家老公上阵,结果还是惨败。
老爷子哈哈大笑,终于有了点满足感。
初五田致远要回家,尹真依依不舍,但他暂时还不能跟着田致远回去,他妈下了死命令,初七他们一家要回外婆的家乡,去祭拜去世的外公外婆,在这之前,他哪儿也不准去。
“所以我可能要等到初十才能回你哪儿了。”尹真陪田致远逛商场,给鑫鑫和妞妞买衣服、玩具以及学习用品。
商场里很热闹,到处都是火红的中国结,还算有点过节的气氛。
田致远和尹真并肩而行,在商场的童装区边走边看,“初十就初十吧,不着急,我也正好趁这个时间专心处理一下赌场的事情。我已经跟陈扬摊牌了,过了正月十五,我就退出来。”
尹真猛然一愣,站在了原地,“你说真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他期盼了好一段时间的事情。
田致远被他错愕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拉了他一把,“怎么这么吃惊?好像我决定这件事是多么意外一样。”
尹真跟上田致远的步伐,有些担心,“你之前不是说要结束不会那么容易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决定这个正月十五就退出来了?”
田致远说:“也不是突然吧,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就在想这件事,后来你跟我也提了几次,我就更上心了。老实说这些年我也很累,做这个,黑白两道都要沾惹,要疏通,人际利益关系不是一般二般的复杂,还要防止有心人的不怀好意。总是很累。你的出现,算是给我一个很好的借口。”冲尹真温和一笑,“你说,我们是继续留在元水镇,还是搬到省城来生活?”
最后一个问题让尹真心潮澎拜,“当然是搬到省城来住好啊,虽然消费水平会提高好多倍,但是教育环境优渥,对孩子有好处啊。”
这时,两人已经拐进一家童装店,在女童装区内,田致远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便在尹真的脸上亲了一下,“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田致远是初五中午走的,尹家二老给田致远的龙凤胎准备了两套图书,另外还给后妈准备了一盒燕窝,都是实用的礼物,田致远也没推辞收下了。当着爹妈的面,尹真也不好表现得多黏糊,只好用他那勾人的小眼神向田致远传达了他的惜别。
回到元水镇,田致远开始着手退出赌场的事。
首先要好好跟另外两个合伙人说清楚他退出的事,然后再清算这几年的账目,把场子里放出去的账务都统计出来,能尽快收回来的就收,暂时收不回来的就划分到个人头上,等日后再自行收账。之后就是带着陈扬和刘士勇跟几个道上的大哥吃饭喝酒,穿针引线,拉近他们的关系。
为了防止余家父子俩趁他退出的时候趁火打劫,田致远去见了金爷一趟。金爷虽然很少过问道上的事情,但他的背景和身份明摆着,多年来积累的派头还在,余何的爸爸在元水镇是地头蛇,但不敢不给金爷面子。如果金爷能在田致远离开后放出话来关照陈扬,余何的爸爸就不敢打赌场的主意了。
田致远跟金爷谈了一下午,金爷的意思很明白,要他关照陈扬也不是不行,但这世上没有白给的好处,要想受他庇护,就得上供。他要求不高,每个季度给他十万块就行,一年就是四十万。
田致远默算了一下,这个金额不算很过分,不过他还不能单方面答应,他已经退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赌场不再是他说了算,他得跟陈扬商量。
正月初九这天,田致远把陈扬叫到家里来,把金爷的意思跟他说了,“金爷答应会罩赌场,但是他要每年拿四十万。你跟刘士勇、刘劲松他们商量一下吧。”
陈扬沉默了一小会儿,抬头看田致远,“你的意思呢?”
田致远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说:“陈扬,我既然决定退出了,对赌场就不再有发言权。我为你铺路,细节上的事情你得自己做主。”
陈扬又沉默了。
后妈在厨房做饭,偶尔探出头来看看,满脸的担忧之色。
良久,陈扬吐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干了。”
田致远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陈扬说起了前因后果。原来初三那天陈扬送了田致远到县城,回家后他媳妇病了一场。送到医院检查,说是劳累过度。陈扬当时可说是狠狠吃了一惊,因为他平时拿回家的钱很多,也而从不干涉他女人花钱,想不透怎么会因为劳累过度生病。
没多久陈扬明白了,他女人住院那两天,他在家带了一阵孩子。他儿子才一岁多,刚断奶。这么大点的孩子离不开人的照顾,刚学会走路,充满好奇心,走不稳却又老想着自己下地跑。身边没个人看着,一不小心就摔了。孩子断奶之后喝奶粉,每天每顿喝多少毫升,水温多少,奶粉多少,还要搭配辅食,陈扬完全不懂。孩子也不会说话,尿了,屎了自己不知道,陈扬也没掌握孩子大小便的时间规律,一时间手忙脚乱。
这还不算最糟心的,最恼火的是在晚上。陈扬晚上一般都在赌场,他媳妇住院不在家,晚上他只好把孩子给带到赌场去。可是,他不知道孩子晚上要吃奶粉,没带奶粉去,结果半夜孩子饿醒了哇哇大哭,嘴里含糊含着妈妈,直把陈扬搅得头昏脑涨。
仅仅两天时间,陈扬就深刻体会到了他媳妇生病的原因。
初五田致远回来后立刻着手处理退出场子的事情,陈扬也默默地想了很多。面的他媳妇憔悴的样子,他心里是愧疚的。尤其,当他媳妇出院后小两口聊天无意中说起日常生活里一些开销,他才知道原来他媳妇一直把他拿回家的钱定期存在银行,不要说给自己买金银首饰,她连一件超过五百块的衣服都没买过,十分节俭。
陈扬不理解他媳妇,结果他媳妇解释说,有钱的时候就要把钱存起来,不能胡乱的花,人一辈子总有意外发生,尤其陈扬做的并非什么正当事,如果没有积存,日后遇到不测,她一个女人到哪里去想办法?
陈扬当时被他媳妇这番话给镇住了,真的,也许是这些年来挣钱太容易了,他几乎已经忘了以前跑长途车时的辛苦,甚至于,每每在酒肉场合,为了撑面子,他花钱都是没什么计较的,赌场来了大人物,他陪着玩儿输个四五万也是常有的事,从来没想过赌场结束后他能做什么。而他的媳妇,却默默为了他的日后做着打算,悄悄为他把钱都存了起来,以防将来不时之需。
“那时候我突然有种被敲了一棒的感觉,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那么短浅,还不及我媳妇目光长远。我觉得特对不起她,她一定为了我担了很多惊,受了很多怕。这些日子看着你处理赌场的交接事宜,我也在想,是不是跟你一起退出来,老老实实做点正经事,顺便多帮我老婆分担一下家里的事。”
陈扬的样子看起来,明显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于退出,只是他潜意识里还是舍不得这条生财之道,所以不由自主地想知道田致远的想法,似乎是希望从田致远这里得到更为强有力的劝阻。
田致远拍拍陈扬的肩,喂他吃了最后的定心丸,“那就退出来吧。”
陈扬能退出来是件好事,这样田致远能更加无后顾之忧,也省得他东奔西跑为他铺路。尹真说的对,这毕竟是旁门左道,一旦捅出去,进去吃几年牢饭也不是不可能。作为好兄弟,田致远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去牢里探陈扬的监。
陈扬终于下定决心,“谢谢你致远。”
陈扬也退出赌场,田致远便去找了刘士勇,问他对金爷每年要四十万的供奉有什么想法。刘士勇想了一下给回绝了。田致远疑惑了几秒,也没多问,现在赌场不归他管,刘士勇想怎样那是他的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田致远打电话跟金爷说了刘士勇的意思,金爷也没有不高兴,毕竟他人老了,也没想参与,只是不喜欢别人白拿他当靠山而已,既然刘士勇不愿意给供奉,那也正好省得他操心。
终于彻底退出来了,田致远一身轻松。晚上给尹真打电话报了喜,尹真在那边都跳了起来。
“明天就初十了,能回来吗?”田致远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尹真抱在怀里转上几圈,可惜,他现在人还在省城呢。
“致远,我明天可能还不能回来。”尹真的声音忽然泄气了。
田致远怔住,“为什么?上次不是说好初十能回来吗?”
“哎,本来是说初十回来,可是,那天我们回了外婆那边,两个舅舅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我两个舅舅很多年没跟我们走动过了,这趟来怎么也要玩到正月十五才会走,尤其我妈说了,我和我哥都不能缺席,要帮他们待客。”尹真说得好委屈,不能马上见到田致远,估计他也快疯掉了。
田致远失望至极,“要等到正月十五啊……”
“嗯!怎么办?我好想你!”
田致远笑了,“没关系,你好好陪你舅舅。赌场的事我已经差不多办妥了,看看是正月十三还是十四,我开车去接你回来。”
尹真笑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455章
正月初十这天,海子领着他老婆孩子给田致远拜年来了,实际上也就是按照惯例来给他妈拜年。自从上次在华阳镇挨了一顿揍之后,海子安分多了,伤好了之后老老实实跑短途,也没有再发生过违反道上规矩的事情。
亲儿子给母亲拜年,田致远便在君健酒家定了酒席招待海子一家。两人席间干了几杯,过去一年产生的矛盾谁也没提起。
“今天初十了,怎么没见你家的小保姆?”海子抿了一口白酒,状似闲聊般问起尹真,“连单位上搞工作的都上班了,他做保姆的还不回来?”
田致远给孩子们夹菜,“他家里有事,暂时走不开呢。”
“那什么时候回来?”
“正月十五之后吧。”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一顿饭吃得没什么趣味,好在海子跟他妈之间也有不少话能说,三个小孩之间也很亲密,吵吵嚷嚷的还不至于陷入冷场。
饭后一家人回家,海子小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田致远把这次到省城买了衣物和玩具给海子的小孩拿了一些,又封了一个五百块的红包给他。海子推辞了一下,微蹙着的眉头,嘴巴张了张,像是有话想说,但他女人却迫不及待收下了钱和衣服玩具,从而也打断了海子想说的话。
“致远,大过年的,多注意安全。我看了新闻,说是春运期间各地都闹了不少车祸事故,你家那个小保姆不是省城的么,也让他回来的时候坐车注意着点。”
田致远很意外,海子这是转性了么?居然会主动关心尹真。
海子一家告辞,田致远出于礼貌,还是感谢了他的关心,“谢了,我会跟他说的。”
晚上田致远和陈扬去收账,现在他俩一起退出来,场子里把份子钱补给他们后还划分了一些账务给他们,能收回来就归他们拿,收不回来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赌帐往往是最难收回来的,很多人一旦出了赌场,能拖就拖,能赖就赖,在他们的意识里,反正他就算借赌场的钱最后也输给场子里,始终是开赌场的人得利。所以这钱借出去了,要回收却难上加难。
刘士勇是个人精,把几笔最难搞的账务分到了田致远的头上,而且数目还挺大,最多的那个有三十万,另外两人平均十来万。
三十多万那个,是县城里一个富二代,老爹是某家电商城的老总,身价上亿。但那小子不思上进所以在家没什么地位,他爸爸一正经商人,管他管得很严厉,哪怕家里这么有钱,也从不让他乱花。他欠赌场这笔钱已经很长时间了,因为是县城的某哥介绍去的,所以田致远一直没有强硬地收过他的账务。
刘士勇把这个刺球丢给他,也能看得出他心里对田致远这次推出赌场有多不满。
田致远跟陈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给这小子打电话,说得好就等他一段日子,说得不好就直接上县城去找他。电话通了之后田致远也没绕弯子,直接跟他提了还钱的事。这小子也是喜欢到处赌博的家伙,估计外面欠了不少,也不敢跟他老子说,就一直借东补西。在电话里一直跟田致远诉苦,说自己的处境有多难,一时之间凑不齐三十万什么的。
田致远让他给个准确的时间,结果那小子东拉西扯,就是没句干脆的话。田致远丧失了耐性,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再给他二十天时间,也就是这个正月结束,必须还钱。
接着去找另外那两个欠十万的,那两个好说,先礼后兵,好好问他们还钱不给,那就直接上拳头,一顿揍了自然乖乖掏钱。
看,其实他们不是没有钱,而是根本就不打算还。
换做以前,田致远是不会这么决绝的,可他已经退出来了,计划搬到省城,自然也就没了顾忌,不怕得罪谁。
这也是为了搬到省城之后身上的钱能充足一些。
收了三天债务,田致远一共收回来二十几万,除了县城那位二世祖的三十万,其他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钱了。
晚上刚洗漱完毕就接到尹真打来的电话,听他抱怨了一通这几天积攒的郁闷。
“大舅和二舅没来过省城,哪儿哪儿都想去看看,也不管我爸妈是不是有那份精力陪他们。我爸去年高血压晕倒住院,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妈手里还有几个公益活动要组织,面子上又不好跟舅舅说,就老是让我和我哥陪着他们。”
“不是说他们很少去省城嘛,你们做小辈的多陪陪也没什么。”
“唉,你不知道,当年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我外婆他们是不同意的,别看我爸爸是本市人,可要论经济状况,我外婆家比我奶奶家有钱多了。不过我妈执意要嫁我爸,大学一毕业就跟我爸领了证,我外婆气得好多年不跟我妈来往,这俩舅舅也是,他们都看不起我爸爸。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买新房子,我爸妈问两个舅舅借钱没借到。也许他们当时是真的没有钱借给我们,不过从那之后我妈就从来不联系他们,只有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我们回去过。可是现在呢,舅舅们在老家那边的工厂被时代淘汰,渐渐混得不如从前,而我大哥大学没毕业就跟他同学合伙开了公司,这些年来赚钱不少,算是创出了不小的名堂。这趟回老家拜祭外婆之后他们跟着到这边来玩,实际上就是想跟大哥拉拉关系,希望大哥能资助他们那快要破产的小工厂。”
尹真叹了口气,说:“这样的亲戚,我们兄弟是不会主动来往的,但是我妈心肠软,毕竟是她老人家的亲兄弟。我和我哥看在妈的面子上,这些日子好生招待着。只不过,每次看他们在我哥面前提希望我哥资助他们,我心里就一股子怨气。”
田致远心中感概,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没钱没势的时候谁都看不起你,有钱有势谁都巴结你,就连自家亲戚也不例外。
“哎,我真是受不了了,我最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了,真想马上就回去看你。”
“别这么沉不住气!”田致远把两个枕头叠在一起靠在上面,“你们尽到地主之谊就好,其他的装听不懂吧。我想你哥哥处理这种事应该比我更高明。”
尹真又笑起来,“这倒是,我哥那个人狡猾着呢。”
“既然你哥哥心里有数就好,你就别这么消极了。”
尹真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说要来接我的,你可别忘了,我等着呢。”
田致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渐渐散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接你,我最近正在到处收账。那些债务不是几千几百,少则两三万,多则几十多万,还都是从我手里借出去的,趁现在过年大家兜里还有几个钱,我得全收回来。”
“原来这样啊。那也没事,你忙你的,我舅舅回去之后我坐飞机过来。”
“对不起,本来说好要去接你的。可是,一想到要搬到省城去住,买房子、孩子上学……各方面都需要钱,我就觉得应该把这些事先处理完。”
尹真笑起来,“我理解,你是为我们将来的日子做打算。”声音忽然低了两个度,“致远,我很高兴。”
田致远又笑起来,“很感动吧!”
电话里,尹真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点羞涩。
田致远心里一暖,“尹真,抽空看看市里的房产信息吧。”
第二天田致远去了大蒲州,那边有两个欠债的,跟金爷有点毛皮关系,欠的不多,两人加在一起才三万多一点。头天晚上田致远打电话给那两人告诉他们第二天他会去收账,对方明显有点意外,但还是满口答应会还钱。
有人会说了,银行转账就行,田致远没必要专门跑一趟。但这不是寻常的欠债,田致远亲自去才会造成压力,才会让欠债的人积极还钱。转账?这赌场上欠的钱,谁都没当成应该偿还的债务,债主不见面,人都是能拖就拖,说不定前一刻还赌咒发誓会打钱过来,可能下一刻就会找个借口忽悠掉。
为了和尹真的将来,田致远这次是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
把这点钱收回来之后,田致远打算找个地方吃饭,路上接到尹真的电话,被告知尹真正月十五上午十点的飞机启程,抵达大蒲州机场的话正好中午十二点。
田致远很开心,“正好我今天在大蒲州,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等你吧。”
两人就这么约定了,田致远挂了电话先去吃饭,然后到上次他们一家来旅游时住的那家酒店开了个房,凑巧得很,正好是他和尹真住过的那间。
大蒲州这边的外债算是收完了,田致远翻了一下手机上的记录本,剩下还有十好几人呢。疲倦地按按额头,他关了手机蒙上被子睡觉。
六点多的时候睡醒,田致远洗了个澡到酒店餐厅吃饭。酒店餐饮部的三楼有自助餐,田致远一个人也不需要太麻烦,在自助餐厅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下楼了。
无所事事地等一个人还真是有点无聊。
从三楼乘扶梯下来,走出餐饮部大厅,漫步在庭院里的长廊,看见左侧的大鱼塘时,田致远不由得停下来。鱼塘里养着一池子锦鲤,红的、黑的、白的,还有花的,很漂亮。
“致远!”
听到有人叫自己,田致远下意识回过头,继而双眉皱了起来,“是你!”心里有些意外,却没有多少波澜,只不过,他以为经过踩眼镜那一遭之后,他们就成了路人,没想到再见面他还会跟自己打招呼。
“是啊,没想到又在这个酒店遇到你。”莫晓天穿着灰色的羽绒外套,围着格子围巾,脸上没有戴眼镜,看见田致远转过身,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甚至心虚地垂下了视线。
田致远说:“是够巧合的。你忙,我先走了。”转过身欲走。
“我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田致远的脚步一顿,回头看莫晓天,怜悯而无奈,“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当年的事,如果位置调换,是我毁了你的前程,你会轻易原谅我吗?”
“我明白。”莫晓天抬起头来,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你就不想问问我当年为什么那样做吗?”
田致远转开视线,淡淡地说:“想啊,怎么不想?可那是在八年前。时过境迁,我苦尽甘来,你却跑来跟我提这个,你觉得有意思吗”
莫晓天的气息不匀,胸口欺负的弧度明显大起来,“我也不想那么做啊。”说完,突然快走两步抓住田致远的手,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他往餐饮部后门处拉去,“就算可怜我好了,听我说完。”
两人拉扯着来到餐厅后门外面,这里是一条小巷,是酒店采购员的专用通道,现在这个时间,完全没人经过这里,的确是个表露心迹的好地方。
不论有意思还是没意思,莫晓天慢慢讲起了当年的事。
前面说了,莫晓天是单亲家庭下长大的孩子,而且他妈因为被男人抛弃的缘故而对他这个儿子抱有非常高的期望,对他的学习要求十分严苛,甚至可说残酷,并且同时还免不了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藉由这种借口发泄到莫晓天身上。
莫晓天的胆小懦弱、沉默阴暗,正是由此造成。
他和田致远的事情被戳穿,实际上他比田致远先一步知道,但他没法跟田致远通气,也不能。
莫晓天垂着头,双手紧握成全,寒冬里,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瘦小的身子隐隐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别的。他的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小巷子里依然被衬托得一清二楚。
他说:“那张照片,是尹真拍的。”
田致远猛地看向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莫晓天缓缓抬头看向田致远,他秀气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那张照片是尹真拍的。”
田致远猛地揪住莫晓天的领口,狠狠将他按在脏兮兮的墙壁上,“莫晓天,你当年害我我已经不计较你,但你他妈别在我面前诋毁尹真。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你分手之后我做过些什么吧?告诉你吧,我杀过人,一刀砍断那个畜生的脖子。”
莫晓天瞠目愕然,瞬间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你……”
“别在我面前诋毁尹真,否则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莫晓天突然哭了,双眼直直望着田致远,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我、没有诋毁他,照片就是他拍的,但是……把它交给校长的,是我妈!”
田致远僵住,双手无意识地松开莫晓天的领口,“你说是你妈……”
莫晓天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掩面哽咽,“是她!”
尹真家和莫晓天家在同一个小区内,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尹真的父母也经常热心地帮助莫晓天的妈妈,两家来往算比较密切。尹真把照片洗出来之后带回家,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的事宜。那时候,尹俊豪已经搬出家里,尹真和爸爸一起忙出国的事,家里就剩下他妈一个人。
莫晓天的妈是在帮生病的尹真妈打扫房间卫生时发现那张照片的,在尹真的书架上。
尹真的父母都是相当尊重孩子的人,平时就算孩子的房门不关,他们也不会随便去翻孩子的东西。尹真在拿回照片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每次看过之后他都随手压在一本常看的书页中,然后放在书架上。
莫晓天的妈为了感谢尹真妈平时的照顾,在她生病的期间帮忙她洗衣做饭,唯一的一次大扫除,她无意中发现了那张照片。她当时很震惊,根本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是自己那老实上进的乖儿子。
莫晓天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臂,“她悄悄拿走了照片,我回到家里,刚进家门她就抡起台扇打我。我没有防备躲不过,重重挨了好几下,就那几下,台扇整个儿烂了……”
莫晓天被打懵了,还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动怒。当那张照片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时,他如坠深渊,才明白他妈动怒的缘由。
“我跪在地上求她,求她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可是……”莫晓天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已经带上浓浓的鼻音,“我在客厅里跪了一整晚,我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整夜没理我,第二天早上,她出来,完全不看我,直接进厨房,然后她拿了刀……”
即便是现在,莫晓天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会止不住双手发抖,她妈进了厨房二话没说,拿起刀就往自己身上捅。莫晓天跪了一夜,双腿又痛又麻,眼见他妈自杀却行动受双腿限制,故而刀子抢得不及时,戳进了她的腹部。
不过也幸亏莫晓天不顾一切冲上去拦了一下,刀子捅得还不深,送到医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