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感官天生就比人类灵敏,何况还是马中之龙的汗血宝马。
柳如烟立刻明白,这吊桥怕是过不得了。
她拍了拍马的脖子,既是安抚又是感谢。不过,那匹银色的汗血宝马依然立着耳朵,一副警觉的模样。
众人随即在四周搜寻了一番,发现山路至吊桥而止,再没有其它路可走。而退回去,则是那道已经关上的石门。
真是才离险境,又逢绝路。
亥言向前探头望了望,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两侧的崖壁也如斧砍刀削一般......
亥言又看了看那座吊桥,自己要飞过去不是什么难事。而以柳如烟、上官令等人的身手,只要那几道铁索足够结实,有落脚之地,以轻功跃过也应该可以。
但武松如今已内力尽失,翠荷功夫不够,他二人怕是无此之能。何况还那几匹马,尤其是那两匹汗血宝马,将其留在这绝地又于心何忍?
饶是亥言一向足智多谋,此时也是一愁莫展,一时想不出有何好主意。
正当众人皆看着吊桥发呆之际,普鸣凤一个人朝桥走去。
只见她走到桥前,先用脚试探了一下桥面上的木板,木板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接着她又用手搭在吊桥一侧的一根护索上,拉了拉,又凑近看了看。
待普鸣凤转过身来时,她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妹妹,以你和上官大侠的身手,即使这桥上没有木板,若要过桥应该也不难吧?”普鸣凤走到柳如烟身边。
柳如烟点了点头,但她一时却未明白普鸣凤是何意。
“那今日我等能否过桥,就要仰仗你和上官大侠了。”普鸣凤道,“哦,对了,不止人,还有马。”
“姐姐,你有办法了?”柳如烟眼前一亮。
普鸣凤点了点头道:“我以为可以一试,总比在此傻等好。”
此时,亥言也闻声跑了过来,“普掌门有什么法子,快讲来听听。”
普鸣凤微微一笑,“你可曾听说过滑索桥?”
“滑索桥?”亥言一愣,“有过耳闻,却未见过。”
“这也怪不得,这种滑索桥只在我苗疆、蜀地和大理之地才有,北方实难得见。”普鸣凤道,“说是桥,其实只是一条滑索而已。”
“你是说,可用滑索滑过山崖?”亥言问道,“果真可行吗?”
“奴家方才已经看过了,这吊桥一侧的那两条护索虽是铁制,但却足够光滑,完全可以作为滑索之用。”普鸣凤道,“我等可以用其中一条在这两山之间造出一条滑索来。”
“那该如何行事?”柳如烟问道。
而此时,众人也皆围了过来,普鸣凤索性招呼众围坐成一圈,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柳妹子和上官令轻功最高,可从吊桥上先行过桥,待到了对面,则需将上面那条护索从对面破断。但切记不可失了手,让铁索掉了。”普鸣凤道,“砍断之后,你二人需寻一处更低的之地,或拴在树桩之上,或绑在山石之上,务比要将这条铁索固定牢固,以上官大侠使全力拉拽亦不能断之为最佳。若是铁索不够长,可用山中的藤条相连。”
“绑扎铁索处是不是还应留出足够的落脚之地啊?”亥言突然插嘴道。
“对,小师父提醒的是。”普鸣凤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全明白了。”
“嘿嘿,普掌门过奖了。”亥言一乐,“你接着说。”
“二人过桥之时,我等余下之人则去山上砍些竹子和藤条,做成一个吊篮,吊篮要足够大,但两边却要留出空档,不可扎牢。”普鸣凤继续道。
“那是个什么样的吊篮?”翠荷有些不解。
“你见过吊床吗?”柳如烟拍了拍翠荷的脑袋问道。
“见过啊。”
“和吊床样子差不多。对吧,普姐姐。”柳如烟道。
“正是。”普鸣凤点头道。
“那这是为何?”翠荷又问道。
“小丫头,你忘了,还有马也要过去啊。”普鸣凤道。
“这马也能滑过去呜?”翠荷多少有些不信。
“你有所不知,在我苗疆,山河险峻,很多地方要过河皆是用滑索。”普鸣凤道,“不仅是人,骡马货物也是从滑索滑过。只要这条铁索够结实便可。”
翠荷边听边眨巴着眼晴,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吊桥,依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了,砍了竹子之后,留几节竹筒给奴家,由我来制作滑手。”普鸣凤接着道,“切记,越老的竹子越好。”
经过普鸣凤的一番讲解之后,众人也基本明白了。不过,韩岳蓉似乎还有疑惑之处。
“普姐姐,这人可以操作滑手滑过去,那这马匹又该如何呢?”韩岳蓉问道。
“所以,须一人一马一同过桥。”普鸣凤道。
“那如此重量,若是滑到半路停下了该如何是好?”韩岳蓉又问道。
“妹妹问得是,的确有此可能。”普鸣凤道,“故而还需每人编制一条绳索,我约摸算过,绳索有三丈长足矣。一旦滑至半路不动了,便将绳索先系在腰间,再抛给上官大侠和柳妹子,由他二人拉过去即可。”
“嗯。姐姐想得甚是周全。”韩岳蓉点了点头。
“可是,那马匹若是害怕,不肯上吊篮,该如何?”此时,翠荷又发问了。
“小丫头,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韩岳蓉也拍了拍翠荷的脑袋,“姐姐自小识马,有办法让它听话的。”
商议已定,众人便开始分头行事。
柳如烟和上官令施展轻功,朝吊桥上飞去。临走前,普鸣凤也特意提醒了二人,这桥面上的木板时日久远,怕是多有腐朽,务必当心。
果然,二人几起几落间,脚点桥面时,脚下木板就有已朽败之木。幸得二人早有准备,亦是有惊无险,五六纵之后便已跃过桥去。
留在桥这边的人则在普鸣凤的带领下,砍竹子,收集藤条,随后开始制作吊篮和滑手。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吊篮和滑手已做好,而每人手里也有了一条三丈余长的藤索。
而除了制作吊篮颇费功夫之后,编制一条超过二十丈长的藤绳也很是费时,足足花了翠荷和亥言一个多时辰,翠荷的手也被磨出好几个水泡。
“小丫头,你立大功了。”亥言拍了拍手道,“若是没你编的这条长绳,这滑索桥只能是有去无回了。”
翠荷本已累得一脸疲态,心疼地端详着自己手上的水泡,一听此言,倒也有了几分得意。
此时,对面的柳如烟和上官令早已将铁索固定妥当,足足比桥这头低了二丈有余。铁索倾斜而去,直通对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只见普鸣凤将竹筒所制的滑筒扣到铁索上,再将一根竹编绳索穿过滑筒,而后再用一根粗藤与吊篮相连。而在吊篮的另一端则拴着那条长约二十余丈的藤条,以便将吊篮再拉回来之用。
此时,韩岳蓉已将那匹银色的汗血宝马牵了过来,马的双眼已被用布蒙上。在韩岳蓉的牵捡下,马被套进了吊篮中,四条马腿则悬在了篮外。
普鸣凤则坐在马旁,右手紧紧握住滑手,然后回头朝韩岳蓉点了点头。只见韩岳蓉手一松,吊篮便载着人马朝对面滑去。
在距离对面山坡不足二丈处,吊篮滑动之势已尽,果然停住了。普鸣凤随即将系在腰的藤索抛出,以她善使长鞭的本事,这抛绳的准头自然是不在话下,藤绳准备地落到了上官令手中。
见普鸣凤一人一马成功滑到了对面,众人心里皆有了底。随后,翠荷与武松如法炮制,照着普鸣凤的法子也滑了过去。
轮到韩岳蓉时,正好还剩下最后一匹马。韩岳蓉看了看亥言,她是在担心到亥言过桥时,无人助他拉住吊篮,不便操作。
那知亥言笑着道:“韩掌门直管滑过去便是。小僧用不着这滑索。”
说着,亥言把那条长藤绳抛进了吊篮中,“这吊篮也不用再拉回来了。万一那牛鼻子老道追来,岂不便宜了他。”
“可你......”韩岳蓉不由一愣。
“韩掌门你莫非忘了,小僧的轻功不比柳娘子差哦。”亥言嘿嘿一乐。
韩岳蓉这才想起来,亥言轻功确是了得,在去金营盗马时自己也曾见识过。就此,她也不再多言。
看着韩岳蓉一人一马顺着滑索而去,亥言则走到了桥前,看了一眼对面。然后,一运驭风之力,朝桥上飞去。
依亥言之力,其实只需一纵便可飞过桥去,甚至都用不着走桥。不过,为了不吓到众人,他才装模作样地在桥上几起几落,飞跃而过。
即使如此,当他在众人飘然落地时,上宫令也是连连赞叹:“小师父这一身轻功,在下亦是自愧不如。厉害,厉害!”
“见笑,见笑。”亥言微微一笑,“小僧只精于此道,只求自保罢了。”
说话间,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众人折腾了一路,也皆人困马乏。“先找个地方宿营吧。”柳如烟提意道,“那牛鼻子老道一时之间应该追不上来了。”
见众人皆无异议,柳如烟随即带着大家寻了一处山坳,在靠近溪水处的一片林中宿营休息。
“此番多亏上官大侠出手,我等才能全身而退。真是万分感激。”众人刚刚坐下来,亥言就对上官令道,“只是,不知此番大侠要收我多少银两?”
闻听此言,上官令尴尬地笑了,“小师父这是在取笑在下啊,世事岂能皆以银钱算之。再说,当日在相州时,我不是还欠你一单吗?”
“哈哈哈,上官大侠还记得此事。”亥言也乐了,“那就两清了,哈哈哈。”
“对了,上官大侠,你为何会突然到此,又是如何得知那令虚的阴谋?”此时,柳如烟问道。
这亦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上官令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