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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穗刚到家一会儿,正要去煮鸡蛋准备晚上卤,敲门声响了,她走过去拉开门,对上一张熟悉却又让她厌恶的脸。
    “你来做什么?”
    董行舟朝她一笑,要进来,却被何穗将手臂一伸给拦住了,“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
    董行舟还未说话,他身后便挤上来另一人,那人将白眼一翻,不悦道:“我说何穗,我们听说江子骞的痴呆好了,好心过来看看,你这样凶狠做什么?难不成现在挣钱了,便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我们一家,江子骞早就饿死冻死了!”
    这叽叽喳喳的,不是董氏又是谁?
    何穗皱眉,她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董行舟和董氏,特别是董行舟,只要想到他偷看自己擦身,还试图强奸自己,就恨得想要拿刀子捅死他。
    只是前些日子,董行舟和何兰儿成婚时,董家还请了他们,当时不少村民以为他们和好了,好劝着她说若是董氏知错,便还是原谅算了,总归是亲戚,闹成仇人不太好。
    那些话何穗自然不会放在心里,但此时董氏母子俩提着礼品来,她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免得话传出去了,大家还指是她不对。
    见何穗不再说话,董氏连忙推开她往里走。
    这是她在何穗房子落成后第一次来,先前董行舟成婚时,她来送请帖,也只是在外面急匆匆给了,好赶着去下一家,故根本不知何穗家里是什么样。
    此时只见堂屋门外一左一右的挂着两只灯笼,走近了一瞧,灯笼旁边却没有看到飞舞的蚊虫,她嗅了嗅,闻到了淡淡驱虫草的味道。
    董氏光是望着这外面就觉得有种雅致的感觉,这房子可比他们村的任何一家都要强,正要往里走,却见江子骞从堂屋走了出来。
    董氏这几日一直在听村里其他人讨论,说江子骞现在的改变,却从未亲眼见过,此时瞧着他俊朗不凡的模样,觉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只是叹过后又心有不甘,这江子骞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让他碰到这等好事,变得这样好看!只是这样的好事自己怎么碰不到呢?
    江子骞对于董氏的造访无感,面对董氏热情询问,也只是淡淡的,借口有事,绕过她走了。χyцsんцщёи.coм(xyushuwen.com)
    董氏也并不关心他如何,扭头看看用细竹节分开的几块菜地。
    哟,这菜长得可真好!
    花椒树下一只大黑狗正瞧着她,董氏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靠另一边的有一颗琵琶树,旁边用细竹子搭了架子,那葡萄藤已经长出来了,在竹子上绕了一圈,看着甚是喜人,而透过竹栅栏看旁边的作坊,灯火通明的,真是又宽又亮。
    董氏心里顿时酸涩起来。
    而院门外的另一边,董行舟痴痴望着何穗,低声说:“你知道么,你烈的跟酒一样,越烈只会让人越想品尝你。”
    何穗听着这话作呕,董行舟往前一步,她只得咬牙后退。
    董行舟笑,将篮子递给何穗,“我听说了表弟的事情,想来看看他。”
    “我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看。”
    董行舟不语,忽然兀自朝前跨了一步深深吸了口气,何穗慌忙后退,恶狠狠地瞪着他,拳头紧握起来。
    “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香味,表嫂,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压在身下好好玩弄,让你张着红唇,求我用硕大阳具快些操弄你。”
    这话让人作呕,何穗怒火攻心,举起手就朝董行舟打过去,可女人的力气和速度没有男人快,何穗手还没挨道什么,便被董行舟捏住了。
    “想打我?生气了?”董行舟一阵低笑,似乎觉得能让何穗为他生气,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娘子,这个要怎么弄?”江子骞在厨房喊一声,让董行舟顿时心虚,赶紧松开了手。
    “江大哥,我觉着应当是这样吧,我见穗儿弄过一次,我来试试!”这是燕妮的声音。
    看来江子骞他们都在家,今日便先这样吧,以免何穗大叫引起别人的误会,董行舟抿抿唇,又深深看一眼何穗,轻唤董氏,母子俩一前一后走了。
    何穗觉得晦气,将门关好,扭头进了厨房。
    江子骞只知董氏来了,还不知江子骞在门外,他往外见董氏走了也没在意,等几人弄好东西,又问她:“娘子,后日就中秋节了,咱们吃什么啊?”
    在之前签订协议时,何穗就和罗子舟说好了,这种重要的日子是不提供卤煮的,例如中秋和过年,而罗子舟对此毫无异议,因着那些节日大家都在家团聚,很少在酒楼吃饭。
    到时何穗也会放燕妮她们一天假,至于过节吃什么。
    此时江子骞这么一问,何穗突然馋了,说:“这个季节,大闸蟹正是肥美呢!我们明日到绿水河去看看,那里有河虾,定然有螃蟹!”
    冯爱莲在一边道:“这螃蟹就是个壳子,那味道还不如虾子。”
    “那是你回回舍不得放油,娘,我明日做的螃蟹,保证好吃得你恨不得把壳子都吃进去。”
    “你个死丫头,哪里有你这么埋汰你娘的?”冯爱莲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说做就做,次日何穗等卤煮的货一拉走,便提着木桶去了面摊,此时正是吃早饭的点,生意还不错,她放下桶开始帮忙。
    等早饭的点过后,也没什么人了,冯爱莲一个人看摊子,何穗和江子骞下坡去了绿水河边。
    这个季节刚入秋,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
    何穗用棍子拨开石缝旁边的水草往里面看,果然,攀附在石头上的那一只只可不就是螃蟹么?
    用木桶里拿出一个小渔网,何穗正要跃跃欲试时被江子骞伸手一拦,“你别掉下去了,我来。”
    也是,他胳膊长腿长的,速度也比她快。
    何穗站在边上,看到江子骞不急于下手,而是先观察了一番,这才微微眯起眼睛迅速将捞鱼的网子猛地往水里一伸,又很快的握着棍子绕到桶上面一倒。
    嗬,这可真是厉害,轻而易举的捉到了一只大螃蟹。
    江子骞的动作确实快,一抓一个准,这桶里的螃蟹渐渐多了起来,等抓了大半桶后,何穗瞧了一眼,忙说:“够了够了。”
    回到摊子,何穗瞧见董氏竟然在,冯爱莲显然不好不理睬,正强笑着与她说话,此时见何穗上来,忙说:“穗儿,董家婶子来吃东西,我送了一碟豆腐。”
    何穗闻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碟豆腐不值钱,冯爱莲给了便是讨个口碑,日后两家再有什么矛盾,大家自可辨认谁大方。
    “哟,这桶里是什么?”董氏过来一瞧,道,“好肥的螃蟹!”
    虽说之前两家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但后来董氏率先示好送请帖,冯爱莲觉着他们应当是想和好,想了想,便说:“是穗儿和江子骞捉的螃蟹,他婶子,你拿些回去过节吃吧。”
    董氏平时冷言冷语,这会儿倒是热情,嘴上说不好意思,手已经伸过去挑选起来。
    一些螃蟹也没什么,何穗任她往大的选,却也叮嘱说:“清蒸螃蟹的味道最鲜美,不过螃蟹性寒,女子不可多食,何兰儿怀着身子最好莫尝,有人吃螃蟹过敏,吃两口发现有什么不舒服的就不要吃了。”
    “嗨,我哪里还不知道这些。”董氏不耐烦,挑选了不少大只的,心满意足装着走了。
    隔天就是中秋了,何穗一家人在这日算是彻底停工休息。
    因着每日要准备宝月楼的人来拉货,何穗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她起来后,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她做了早饭,等一家人吃过后,冯爱莲说:“我先去把衣裳洗了。”
    江子骞两口子说着话,何穗望着昨日捞的螃蟹,扭头问:“你说那个山谷里的湖水能养虾蟹么?”
    江子骞的动作一顿,道:“我觉得可以。”
    其实这件事情何穗一直在琢磨。
    因着她在山谷的湖中从未发现过一条鱼,故一直琢磨着,若是在里面喂养虾蟹能否成功呢?只是毕竟那个地方神奇,何穗怕将外种生物带进去破坏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何穗的担忧江子骞清楚,他想了想,说:“如果你是担心破坏湖泊,那不如我们自己挖个小池塘,在里面养殖虾蟹。”
    咦,对啊!
    自己挖池塘,然后将湖泊的水引过来,虽然不知道这养殖的效果是否跟地里的菜一样,可试试总不会吃亏!
    ……
    中秋一般都是晚上吃团圆饭,这一日每家每户的菜都比平时要丰盛。
    野鸡汤从下午就放在罐子里在炖,此时已经香气扑鼻,鸡汤里面加两颗红枣、晒干的香菇,还有几片姜,材料简单,味道保证鲜美。
    捉回来的螃蟹清蒸几只,另外几只做成香辣蟹,此外还做了一道香酥排骨、清炒藕片、鱼香茄子煲,炒了一个时令蔬菜。
    冯爱莲望着一桌子的菜,感叹:“这可真是跟过年一样。”
    江子骞将洗干净的葡萄端出来,说:“只要娘你喜欢,我们以后每日都跟过年一样。”
    “你这个孩子,怎么跟穗儿一样埋汰娘?”
    一家人说着话,何穗将最后一碗菜端出来,喊了一声:“开饭啦!”
    今日他们特意把饭桌搬到院子来了,一边吃饭一边赏月,大黑狗趴在一边啃骨头,温馨而又幸福。
    几人吃着说着,冯爱莲忽然问:“穗儿,江子骞,你们成亲都有半年多了,怎么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两句话让何穗两人都顿住了筷子,江子骞呵呵一笑:“娘,这种事情讲缘分,孩子要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冯爱莲不同意这一观点,摇头反驳,“你们要是努力点,岂能怀不上?”
    何秋生推了一把冯爱莲,示意她不要将话说得太直白。
    何穗听着冯爱莲的这个“努力点”,顿时尴尬了,埋怨一声,“哎呀娘,你说什么呢!”
    可这江子骞到底脸皮厚,点头应道:“娘说的对,是我不够努力,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努力,让娘早日抱上大外孙。”
    冯爱莲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江子骞懂事。”
    何穗臊得慌,放在桌下的脚就往江子骞那个方向踢,可江子骞聪明得很,脚一闪,何穗居然把冯爱莲也踢到了。
    “哎,我说你这个孩子,你嫁人这么久,我让你早些生孩子怎么了?居然还踢我!你可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何穗连忙道歉,“对不起娘,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猛地拍着门,“何穗,何穗快开门!”
    来人语气急促慌张,将一家人吓了一跳,江子骞立刻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原来是崖村的一个村民。
    “不好了,董家出人命了!”
    “什么?”
    一家人惊得顿时说不出话。
    何穗疾步上前,拉着那人便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人命了?谁出事了?”
    那人喘气回答:“我也不清楚,本来我是听到董氏突然喊得很大声,准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的,可还没有走到门口董氏就跑出来了,大喊着说他们家出人命了,让我赶紧让你过去!”
    让她过去?
    来不及多想,一家人跟着那人急匆匆地去了董家,只是等到了后才发现哪里是出了人命, 而是董大富的侄女儿董杏吃螃蟹过敏晕倒了!
    董杏一家住在外城,今儿个中秋节,因着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和老的要照顾,董杏父母脱不开身,便让她带着礼品来董大富家过中秋。
    而董杏以前从未吃过螃蟹,她本来吃了两口身体便出现了异样,但奈何嘴馋,一边吃还一边在脸上身上地挠,何兰儿发现不对劲,让她别吃了,可董杏贪吃不听劝,又一连吃了两只,吃完最后一口之后,直接透不过气来脸色发红晕了过去。
    董行舟今年过节没回来,董大富又是个碰到事就慌神的,故董氏才吓得大叫出了人命。
    大夫已经来看过,施针开了药喝两副算是没事了。
    此时何穗一来,董氏看到她顿时就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来,幸好江子骞就站在何穗边上,这董氏的胳膊还没落下来就被他给截住了,他暗中用内力一使劲,董氏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哎哟,我又没使劲,姨母可真会演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姨母的胳膊给拧断了呢。”江子骞露出一副董氏找茬的表情。
    董家因着董氏那一嗓子“出人命了”引来了不少村民,这会儿瞧见董氏先二话不说要打人,再来大家都看着江子骞只是握住她的手腕而已,可她叫得夸张无比,众人纷纷交换眼神,心里对董氏很是鄙夷。
    董氏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手腕瞪着何穗骂:“都是这个小贱蹄子,借着送螃蟹的由头想要害死我侄女!”
    “她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一片好心送了你们螃蟹,怎的现在变成我女儿想害人?”冯爱莲吓了一跳,连忙辩解。
    一边的何穗却是笑了一声,反问董氏:“那你说说我害她做什么?我与她素不相识,连面都不曾见过,无冤无仇,且我根本不知道她今日在你家,我如何害她?”
    话一出,董氏顿时噎住了。
    大家纷纷捂嘴笑,有人小声道:“这董氏真不要脸,什么脏水都往人家身上泼,这大过节的都要闹出点事来。”
    正当董氏涨红了脸的时候,董杏醒了,这一醒,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江子骞。
    江子骞身材高挑不说,更是五官出众,俊朗英气,比她那大家都公认英俊的堂弟董行舟还要好看数十倍!
    她这颗心顿时就开始砰砰作响,声音响亮的仿佛一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这位公子是谁?”董杏手指江子骞,悄声问了一句。
    床边的何兰儿回答说:“是我堂妹的丈夫。”说着她不甘心的补充一句,“以前长得又丑又傻,前段时间不知怎的说是遇到神仙,人变俊俏不说,脑子也变聪明了。”
    见董杏醒过来,看样子也没事了,何穗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董氏将人一拦,“不行,杏子在城里秀坊干活儿,这两日要休息不能去做工,秀坊肯定是要扣工钱的,这个损失你要赔给我们!”
    “开什么玩笑?我好心送螃蟹,还要给你赔一笔钱?”
    “那当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明知道螃蟹吃了会过敏还往我家里送!”
    何穗笑了,“你莫不是年老痴呆了?昨日早上那螃蟹可是你自己从我桶里拿的,还挑得个个都是最大的,当时我就叮嘱你了若是吃了觉着哪里不舒服,切记要停了不能吃,你还说你晓得这些,哎,当时崖村的坤叔恰好在面摊上吃东西,我们把坤叔找来当面对质,你敢不敢?”
    话一出,董氏立刻不出声了。
    “这董氏是想讹人吧?”
    “我也觉得,不过自家亲戚都讹可真是过分。”
    “是啊,人家还是好心送螃蟹呢。”
    “我家今天也吃螃蟹了,又不是所有人吃螃蟹都过敏!”
    这时,董杏忽然发声:“婶婶,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舒服了还非要吃,才晕倒的。”
    当事人都发话了,董氏还有什么话说?不过董杏的明事理倒是让何穗有些惊讶,好在这窝蛇鼠中有个善类,不然人家咬口不承认,这大过节的她要找这个又要找那个作证的,也真是麻烦人。
    等何穗三人走出叶家之后,冯爱莲叹气说了句:“原想着那董氏是觉着错了想与我们和好,结果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样也好,董氏今日这么一闹,今儿个村民们可都瞧见了,以后她再与我们笑脸相对,我们也不用再顾及什么,直接不理睬便是。”
    今天中秋节,何穗高兴,就当过来看了一场热闹了,这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冯爱莲想想也是这个理,但心里还因着这件事情有些难受,头一次觉着太老实善良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冯爱莲唉声叹气,江子骞转移话题,“娘子,你说我们是生儿子好呢还是生女儿好呢?“
    何穗怔了,冯爱莲也活了。
    “当然是一男一女,这样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像穗儿一个就是太孤单了,当年我原想着再给她弟弟妹妹,但他爹一心想着做生意挣钱,也就没有顾及到这些。”
    “你若是想生个,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哩。”张秋生一开口,胳膊便被冯爱莲狠狠拧了一把。
    江子骞被逗笑了,“好,就听娘的。”
    到家后三人将桌子什么都收拾了一下,江子骞去烧水了,冯爱莲将何穗拉到一边,往厨房瞧了一眼,说:“穗儿,下次你们同房时在腰下面垫个枕头,更容易怀上。”
    虽然这个何穗也知道,但话从冯爱莲嘴里说出来,她只觉着尴尬得很,“娘,你在说什么呢!”
    “你相信娘,娘可是过来人。”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何穗涨红脸,随口敷衍。
    可冯爱莲并不善罢甘休,追上去道:“以前江子骞是个傻子,长得又丑,可他现在不仅不傻了,这十里八乡的,谁还找得出比他更好看的?我觉着他比你这个女人还好看,穗儿,你别嫌娘啰嗦,你要把江子骞看紧了,早些给他生个儿子才行。”
    何穗哭笑不得,反驳,“难道我给他生个儿子就能把他栓紧了?腿长在他身上,心在他胸膛里,他若是要喜欢别人,就算我把他锁起来也没用啊。”
    “嘿,我说你怎么油盐不进啊!”
    何穗不听,捂住耳朵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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