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小姐矫情，实在是从没做过农活。
    练武比武也会弄得浑身是汗，灰尘扑扑，可也没法跟做农活比。
    一直站在泥地内，脚反复抬起落下，沾上满脚黑泥的滋味想想就让她脚趾都扣紧了。
    不过顾恪体质日渐堆高，如今割起麦来柴刀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
    秦大小姐再不用纠结，出手帮忙，双手挥动间血气带动气流，帮忙将草席上堆着的紫麦均匀铺开，方便晾晒。
    顾恪见了心里暗到：果然，练武真的太适合打杂干活了。
    前去搬运石材的四女来回了好几趟，三十多块石头已经放在仓库石台上，再轮流出力，将顾恪预定的浴桶大青石弄了回来。
    小溪那里没有石条山道，崎岖难行，石材轻则数十，重则数百斤。
    哪怕四女有入门实力，这一阵忙活下来也是浑身冒汗，呼吸粗重。
    好在顾恪体贴地提供了草绳草席来包裹捆绑石材，她们倒没弄脏衣物和身体。
    见四位壮劳力如此踏实肯干，他还想留她们再吃一顿午饭。
    秦大小姐却摇头拒绝了，说要赶快拿粮食回去。
    显然是在担心留在祖陵殿里的六个侍女，她们都快饿得快皮包骨了。
    顾恪自不会阻拦，还预支了一部分。
    昨日已经晾晒干爽的紫麦共二百斤，再送一百斤麦秆做添头礼物，一起交于秦大小姐。
    昨日收割的第二批紫麦系统说明没变，但麦秆麦粒的质量还是有明显提高。
    顾恪三人肯定是消耗不掉那么多麦秆的，不如送给秦大小姐回去救人。
    高糖甜汤配合高淀粉紫麦，绝对是那些饥饿侍女快速恢复的佳品。
    就是秦大小姐收下麦秆时，神情莫名，眼神还朝仓库那边瞟了一眼。
    刚才她亲眼所见，数百株麦秆被送进去，让人无比安心。
    带着喜悦，秦大小姐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身后梅兰竹菊四女对顾恪和柏素清行礼道别，拎起装着紫麦的草篓和几捆麦秆，也跟随而去。
    热闹了半天的小茅屋再次安静下来。
    顾恪打发小满去煮一锅新的紫叶茶来，这才对柏素清问到：“秦大小姐今日的表现，你觉得如何？”
    柏素清坐回自己的蒲团，放松身躯，语气淡淡地到：“和我们之前想的差不多，脾气不怎么好，但人不坏，没有得寸进尺的习惯。”
    “如此，那一切照旧？”顾恪问到。
    柏素清嗯了声，没有意义。
    今日在秦大小姐面前收割、晾晒粮食，都是在测试她的人品底限。
    若是这大小姐起了鸠占鹊巢，坐享其成的心思，顾恪自然会提高防备，不给她实力增长的机会，现在自然用不上了。
    梅兰竹菊四女也在观察范围内。
    拒绝她们做农活，转而求其去搬运石材，不过是最简单的服从性测试。
    即便她们最后还是会找秦大小姐做决定，但被拒绝、被要求时的神情举动，已经透露出足够的信息。
    顾恪初步判定，这四女没什么野心，对上位者的服从性颇高。
    对他这个能与秦大小姐谈交易的人，她们会下意识地高看一眼。
    柏素清也是类似待遇，小满明显就低了一档，甚至两档。
    但这世界还是古代，她们又是专门培养的侍女，有这种等级观念不足为奇，柏素清这样的才是异类。
    因此梅兰竹菊四女不用特别在意，秦大小姐依然是那个关键。
    ……
    另一边，回到祖陵殿的秦大小姐正看着自己的侍女“做饭”。
    其实就是将两根麦秆，六颗紫麦一起放进水里煮熟，出来就是……紫麦团子甜汤了。
    之所以那么少，还是顾恪提醒，久饿之人不能暴饮暴食。
    紫麦团子的饱腹效果既强又持久，梅兰竹菊搬了一上午石头，此刻都还没饿。
    而剩下的六名侍女大半个月里，每日就几十粒米下肚。
    若非这几日的甜汤吊着，怕是已经死了一两人。
    每人先吃半个紫麦团子，晚上入睡前再次吃剩下的半个，之后半个月慢慢增加到一天三到五个即可。
    秦大小姐自己没接触过饥民，但年长的梅书竹棋在外历练时见过，确实听过不能暴食的禁忌。
    听了她们的话，秦大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便知晓这种事，怕也是挨过不少饿的。”
    年轻的兰菊二女觉得很有道理，年长的梅书却有些狐疑：“可他能在这里种出异种紫麦，怎会成为内侍，还差点饿毙殿门外？”
    秦大小姐冷哼一声：“我们如今不也在这里了么？人活在世，只要遇见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足以家破人亡。”
    四女闻言，立刻默不作声：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大武皇朝内，能比她们这位大小姐身份还高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可当一切发生后，这身份就是催命符。
    秦大小姐能被送来这里等死，那再加个顾恪也不算离奇。
    经过此事，四女不再多谈顾恪的事，生怕又让秦大小姐触景生情。
    去熬煮紫麦甜汤，给躺在床上的六个侍女喂下去。
    秦大小姐神色郁郁，没了之前开心的样子。
    直到梅书告诉她，六个侍女不会有事后，她才起身离开。
    这些天为了等顾恪的粮食，她用武力威慑这六个侍女，将仅剩的余粮收拢在手，定时定量分配。
    她不是心狠，而是清楚不能让这几人闹起来，那样只会浪费所有人的体力，连等待紫麦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吃饱，她才能维持自身实力，防备诡物出现。
    梅兰竹菊也要适当多一点粮食，才能照顾剩下六女。
    即便如此，最后几天还是靠柏素清每天送来的麦秆，熬成较稀的甜汤给所有人分食，这才撑下来。
    这证明她的决定没错，但见饿得脱形的六女终究于心不忍，总觉得亏欠了她们点什么。
    如今粮食到手，作用远超预期。
    这二百斤紫麦用来充饥，都够她们吃上几年，不用再让谁饿着肚子等死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异种紫麦居然还压制她体内烈阳血气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