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泊楠耳朵极为灵敏。
    听到声音，已经判断出来是她。只是手指顿了顿，随后头也没抬说道：“乞儿，过来给本相磨墨。”
    徐如意探了小半边身子，凑过去。
    男人的眉头一皱，合上手里的书页，语气里有些不悦，“你看什么？”
    虽然有心培养她成他的“接班人”，但在他未提出来之前，她自己想伸手就不行。
    徐如意咽了咽口水，指着他面前的一小碟糕点：“这个……好吃吗？”
    易泊楠先是一愣，随后不由笑了起来。
    他怎么忘了，这只是一个小乞丐，哪懂他在写些什么？
    只怕把这些东西放她面前，也未必能明白吧？
    她眼里看到的，不过是那碟小小的糕点。
    “想吃？”易泊楠那双剑眉微微一挑，端起了面前的碟子。
    徐如意的嘴动了动，眼珠转转，“我只是问问而已。”
    他看着她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尖触动。
    想起她一直流浪街头，每天饥不择食，现在美味就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动心？
    相比起什么权利、荣耀、金钱、地位……其实，还不如一个馒头来得重要吧？
    更不说，丞相府中的每一样皆是精品，这味道自然不用说了。
    易泊楠指了指边上的墨，“给本相把它磨好，这里就都给你吃。”
    徐如意展颜一笑，“好啊！”
    她拿了墨砚就开始动手，不停在墨砚里挥动着。
    “不是这样。”易泊楠有些无奈，“轻一点，才能磨得匀细。”
    “我这样也很好啊。”徐如意快速地磨着，像是赶时间一般。
    他握了她的手，轻叹一声，“你看，都溅出来了。”
    桌子上，包括她白色衣袖边，全是小点的墨渍洒得四处。
    这小乞儿是想快点敷衍他，完成了好吃糕点呢。
    易泊楠看着被自己包裹住的小手，心里一股异样升起。
    他定定神，再抓了她继续磨着，“像这样，明白了没有？你要是再磨不好，本相让人也活埋了你。”
    “明白了，我好好磨就是……现在，可以吃了吗？”徐如意的眼始终没离开他手边。
    易泊楠笑了笑：“当然。”
    他第一次接触如此心性单纯的人，一份机密文件在她眼里比不过一碟美味糕点。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易泊楠的心仿佛也被填满。
    有时候，处心积虑策划，为的不就是满足一颗私心吗？
    如果一碟糕点就能做到，又何需费如此大精力？
    她这样子挺好，至少让他在郁结烦闷的时候可以卸下一切，放松自己。
    徐如意吃过，他抓了手帕捏住她的手。
    易泊楠低头，轻轻帮她一点点擦拭干净。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此时的神情有多柔和，面目有多温情。
    突然间，易泊楠不是特别想要她接自己的班了。
    奸臣不好当呢。
    特别累，每天要烦心很多事。一点也不比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舒心。
    这小乞儿能无忧无虑成长，倒也不错。
    易泊楠擦完，才看到她一脸惊奇盯了自己。男人低沉了嗓音，“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