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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惨叫声传来的时候,卢仚的驱邪仪式已经到了尾声。
其实,那点邪气虽然犹如跗骨之蛆,纠缠在绿意的神魂中,但是对卢仚来说,真要驱散,也就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但是做戏做全套不,确切的来说,越大的场面越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卢仚镇住了绿意的神魂,让她继续陷入昏睡中,不紧不慢的带着阿虎等人继续念经,让外围的道兵大和尚们继续列阵行走。
乌有为显然有点焦躁。
他不时的看看绿意,又看看卢仚,又目光很隐晦的朝着某个方向张望一眼。
卢仚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拎着巨大的木鱼锤,‘咚咚咚’的敲着木鱼。。
直到那一声女子惨叫声传来,卢仚突然收手,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微笑道:“我佛慈悲,女施主命不该绝,这邪气终归是被镇压了乌大人?”
乌有为面无表情的看着卢仚:“方丈可听到了女子呼救声?”
卢仚一脸诧异的看着乌有为:“乌大人也中邪了么?大清早的,哪里有什么女子呼救声?”
随后,那女子的惨嚎呼叫声不断的传来。
隔着数百里地,绵绵泊泊的‘爹娘’呼救声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凄婉,如此的煽人泪下,如此的惨绝人寰
乌有为脚下猛地有一团乌云冲起,他大声喝道:“法海,你没听到么?那女子的呼救声,就在你大金山寺内!”
卢仚歪着头,斜眼看着乌有为:“乌大人那女子呼救声,起码离这里有数百里这么远,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是从我大金山寺内传来的?”
卢仚冷笑。
乌有为呆了呆,欸,似乎是这个道理。
啊呸,这就没道理!
他大声喝道:“不管是不是, 这附近数千里, 都是你大金山寺的地盘, 有女子出事,就和你大金山寺脱不开关系。来人啊,随本官前往一探!”
乌有为大袖一挥, 一道乌光冲天飞起,乌光笔直冲起来将近上万丈高, 然后‘嘭’的一声, 无数极细的黑光炸开, 一道道黑光继续炸成了一团团炫目的光华,在高空中凝成了一头方圆数千丈大小的巨型鸟影。
就这么一道信号, 方圆数千里内,但凡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也是玄燕仙朝天刑台, 专门用来召集同僚的信号, 只要看到信号的天刑台所属, 必须第一时间向信号发出点汇聚, 违令者严惩不贷!
大金山寺前院,那瑜州掌刑使等一众官员齐声呐喊, 也管不得站在大门口的鱼癫虎等人,脚踏乌云,一溜烟的冲向了卢仚所在的方位。
乌有为更是大吼了起来:“诸位, 大金山寺内有冤情发生这般多女子哭喊求饶声,尔等可曾听闻?我玄燕仙朝天刑台, 专门惩治修炼界诸般不法此等冤情,岂能容得?”
乌有为朝着大金山寺西北角狂冲。
数十名火急火燎赶来的官员跟着乌有为急冲。
乌有为带来的近千名随从护卫, 还有数十名官员带来的近千随从,也都火烧屁股一样跟了上去。
乌有为一边朝着声音传来处疾飞, 一边掏出了玉符向四面八方传信,同时询问跟上来的瑜州掌刑使:“为何才这么些人?让你们准备的人手呢?”
惊魂未定的瑜州掌刑使嘶声道:“在山门外,被他们知客僧一掌劈杀!”
乌有为呆了呆,只觉浑身寒毛直竖,然后他欣然笑道:“妥了,这桩大案子,证据确凿了呵呵, 为了掩盖罪证,大金山寺的妖僧悍然袭杀天刑台所属,呵呵!”
乌有为一行人跑得飞快,卢仚则是不紧不慢的带着万多名道兵大和尚, 脚踏清风,列成了佛阵跟在了他的后面。
“乌大人,乌大人,您最心爱的小娘子,你就不管了么?”
卢仚在后面轻笑道:“您为了她,不惜半夜来砸我大金山寺的山门那般的情真意切,那般的关怀备至怎么的,这就不管她了?就丢下了?”
乌有为的眉头一蹙,他回头冷笑道:“本官勤勉国事,职责在前,区区儿女私情,哪里管得这么多?”
卢仚耷拉着眼皮,大声道:“您是官,您有理,您说甚就是甚但是呢,不管事情最终是如何样子的,昨夜的诊费,您可不能赖了我的如果您赖了,我是要去找乌氏一族索要的,到时候如果他们不认账,可就不要怪贫僧作出的事情,不够体面了。”
乌有为冷笑。
你还想要诊费?
这件事情之后,你这贼秃的脑袋
但是转眼一想,乌有为的心又往下坠了坠——这和尚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云淡风轻的?有女人在他大金山寺的院子里喊救命呢,自己可是天刑台的少卿,专门管修炼者横行不法之事的天刑台少卿呢。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么?
嗯,一定是这贼秃都不知道天刑台是干什么的。
一定是这样的。
乌有为带着人继续往西北角猛冲。
而那女子的惨嗥声还在不断的传来:“不要,不要,大师,饶了我,饶了我呜呜,小师傅,您就放过我吧我是家中独女,我爹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大师,放过我小师傅,放过我呜呜,我见不得人了,我再也不能见人了!”
“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区区数百里地,对于乌有为这样的高手而言,也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
哭喊尖叫的女子,也没能有多少表演的机会,乌有为、卢仚也就一前一后的赶到了西北角的一座极宽敞的大院子里。
这座大院子,四面都是楼阁,原本是某座有名的尼姑庵的藏经楼阁。
卢仚搬来了人家的院子,但是楼阁中的经书什么的,他全都给人家留下了,所以这楼阁中原本空荡荡,如今却塞满了光溜溜的大姑娘。
只是,很多大姑娘还在昏厥中。
只有十几个大姑娘苏醒了过来,正蜷缩在楼阁中大声哭泣。
唯有一名中气十足的大姑娘,正躺在院子正中嘶声哭喊,她的胸膛上,悍然嵌了一柄寒铁戒刀——刀身从她心口正中穿了过去,穿透了她的胸膛,深深的没入了地上雕刻了精美莲花纹路的青玉地砖中。
如此重的伤,真是个普通的柔弱民女,早就痛死过去或者干脆吓死了。
可是这大姑娘四仰八叉的,胸口带着一柄戒刀躺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嘶声尖叫着,泪流满面的嘶声哭爹喊娘,只是一个人,硬生生演绎出了一个大型屠宰场集体杀猪的阵仗。
直到乌有为、卢仚等人纷纷赶到,这大姑娘才停下了哭喊声。
她抽噎着,很是艰难的伸出了两条原本生得雪白水嫩,如今密布着青色淤血痕迹的手臂,朝着乌有为嘶声哀求:“大人,救命,救命啊小女子本是”
卢仚轻咳了一声:“小女子?你的修为,起码是在种金莲巅峰圆满境,而且修炼了某种迷魂鬼音的功法,否则,就算是种金莲境界的修士,也没有几个人能将声音传出数百里的。”
“啧啧,你这锁元秘法实在是不错,这么一把刀扎穿了身子骨儿,居然还能这么大声的哭喊。哎,这造型很是精致只是奈何选错了兵器!”
乌有为挑了挑眉头,看着卢仚冷声道:“法海方丈所言何意?”
那大姑娘也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卢仚。
什么迷魂鬼音,什么种金莲巅峰圆满境的修为,这些都是鬼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是卢仚说他们选错了兵器?
这寒铁戒刀,正是和尚们通用的兵器之一啊!
选错了什么?
卢仚挥了挥手。
阿虎他们,还有身后的一万多道兵大和尚,同时抽出了一根根沉甸甸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的黄铜禅杖。阿虎使用的不是禅杖,却也是一根极其沉重、巨大的降魔杵。
“我大金山寺僧众,所使用的,全都是纯爷们才会选的兵器!”阿虎在卢仚身后大声嚷嚷:“这么秀气的四尺戒刀只有娘们才会选!”
阿虎指着那目瞪口呆的女子冷笑道:“所以,给你这一刀的,绝对不会是我们大金山寺的僧众如果真是我们犯事,真是我们要杀人灭口我们只会这么做!”
阿虎抢过身边一名虎爷手中的禅杖,狠狠的朝着女子投掷了过去。
那禅杖沉重非常,带起沉闷的破风声,眼看着直奔女子的脑袋砸了过去。
女子一声怪叫,一把拔出了胸口穿透的戒刀,身体一个翻滚,带起数十条绵密的残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禅杖‘咚’的一声,深深陷入了地面。
那女子呆呆的,拎着一滴血都没染上的戒刀,颇有点尴尬的站在了院子里,有点不知所措的朝着乌有为看了过去。
这就有点尴尬了嘿。
“这位姑娘胸口破了这么大个窟窿,还能如此的行动矫健,动作敏捷啧啧,果然是天赋异禀啊!”
卢仚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姑娘既然有如此的生机活力,为何刚才还要躺在地上苦苦呼救呢?就不怕来的不是乌大人,而是我大金山寺的僧众么?”
乌有为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法海大师,证据确凿,你如何狡辩,都是洗不清楚的这个罪,你还是认了吧?”
脚步声响起。
苍墨玄、玄太乙、苍酒儿、玄奺等人,连同玄燕仙朝的一众实权大人物,连带着数十名公子、千金,慢悠悠的行了过来。
乌有为脸色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