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为你绸缪,可是你却与我渐行渐远,你怨我欺你瞒你,怨我害死长顺,怨我将你送回尚食局,怨我害你病得住进了凌芳阁……你怨我那么多,好似我对你做尽了这世间最歹毒的事,可是你扪心自问,事实真的如此么?”
珠玉张着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容真低下头去平静地看着她,“是我错了,我以为我有了今天,只要将你接来我身边,与你分享我拥有的一切,这就足够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对你来说远远不够。”
“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看过姐妹离心、朋友反目的场景,可是我偏偏不信邪,自以为是地相信我们是亲人,不会走到那一步。可是珠玉,你问问你自己,从哪一天开始对我心怀怨恨了呢?真的只是因为我疏远了你,只是因为长顺因我而死么?”
珠玉浑身一颤。
她一直告诉自己,是容真对不起她在先,登上主子之位以后,就再也不把她当姐妹,处处瞒着她,再也不与她交心,可是如今容真这样一反问,她才不得不面对心里早就清楚却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她嫉妒容真,从容真在尚食局时开始,她一直嫉妒着容真不费力气就能得到姑姑的关爱,得到长顺的喜欢,得到周围很多人的青睐。
容真生得美,脾气好,做事情细心沉稳,又不计较,她不懂为什么天下人好像都喜欢容真,而她那样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
后来容真当上了主子,平步青云,锦衣玉食。她的羡慕在看到那个天下间最俊雅睿智的男子也倾心于容真时彻底爆发了,不,不仅仅是羡慕,更是嫉妒,嫉恨。
那样的温柔宠溺,那样的纵容神情,是她渴望一辈子也难以得到的。
容真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当一个人累极之后,再深厚的感情也变得不那么深厚了。
她说,“是我傻了,自小长在宫中,见惯人心,却依旧学不会放手。”
眼看着两个人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又何苦执着地自欺欺人呢?
珠玉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然后听见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问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当做昔日的陈珠玉了,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离开皇宫,还是坚持留下来?”
珠玉忽地笑出声来,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她,“离开皇宫?我做了这么多,你以为我还能心甘情愿离开皇宫?”
她就是死,也要死得心服口服,哪怕用尽手段留在宫里也博不到他的瞩目,也绝对不会就这么出宫去!
容真看她良久,才点点头,“就当我帮你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昔日的姐妹。”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谁说朕被玷污了?朕身心纯洁!
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存稿君,中午十二点见~
容真不会再心软的,大家放心~
☆、第73章反击【二】
第七十三章
那日下午,容真在得了顾渊的首肯后,终于再一次踏进了宣明殿。
那里的一切摆设都未曾变过,简简单单,素雅大气,顾渊坐在书桌后批着折子,和往日一模一样,也令容真很轻易地就回想起曾经在御前伺候的日子。
郑安替她关好了门,于是殿内陷入一片岑寂,她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喊了句“皇上”。
顾渊“嗯”了一声,没抬头,继续批折子,眉头微皱,显然是看到什么令人头疼的东西了,而容真也不说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索性拿起研石为他研墨。
时光无限拉长,顾渊终于放下那个折子后,闭眼揉了揉鼻梁,再睁眼时,一杯热茶摆在面前,那只素白皓腕安安静静地捧着茶,手的主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陪着他。
他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容真朝他笑着,笑容浅浅淡淡的,因为背对窗户而融化在一片模糊的光晕里。
他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花茶清香,暖意融融,顿时消解了方才批折子的烦躁——陆承风难得呈上的折子里巨细靡遗地披露了沈太傅与沐青卓私下争斗的罪状,他们不仅在朝堂上斗,朝堂下斗得更厉害。一个负责兴修江南水利,另一个就在江南大力打击私盐,弄得沿岸民不聊生,鸡飞狗跳。
私盐这种事情素来是朝廷严厉打击的,因为官盐价格昂贵,所以沿岸就出现了很多私自打捞河盐晒干了贩卖的百姓,而这种河盐虽然粗糙,但胜在价格低廉,深受百姓喜欢。而当大家都对私盐趋之若鹜的时候,朝廷就会蒙受很大损失,因此不管什么时候,私盐都是明令禁止的。
但打击私盐也得挑对时候,偏生在修建堤坝需要官民齐心之时发生这种事,叫百姓怎么安心帮助官府兴修水利呢?
两个人只顾着搅黄对方的进程,完全不顾百姓感受,顾渊心头火起。
容真扫了眼那折子,看到结尾处的印章时,全身猛地一颤。
陆承风!
心下千回百转,她走到顾渊身后,轻轻地伸手环住他,然后替他按揉着太阳穴,一点一点消除他的疲惫。
“皇上可有烦心事?”她低低地问他,手指慢慢滑到他的眉心处,感觉到那处小小的纹路,然后轻轻地帮他抚平。
顾渊顿了顿,像是踌躇了片刻该不该说,最后还是笑了笑,“皇宫就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朕的妃嫔们为了争宠总有那么多幺蛾子,而朕的臣子们为了争权夺势,也一样不择手段。”
“金科状元陆承风?”她盯着折子,轻轻地重复着那个名字,“看来是他惹得皇上不开心了。”
“并非如此,他只是递了折子上来,揭露了其他人的罪行。”顾渊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不要绕圈子了,珠玉的事情,处理的怎样了?”
容真眼神一暗,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半晌才说,“嫔妾希望——”
她停在那里,顾渊沿着她的话问下去,“希望什么?”
“希望皇上能册封她,给她个名分。”
她平静的声音在顾渊心里投下一块巨石,顿时惊涛骇浪滚滚而来。顾渊面色一变,眼神骤然冷却下来,“你说什么?”
她竟然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希望他册封珠玉!
怒气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顾渊一把拉住她的手,倏地站起身来,与她面对面地站着,眼神冷得可怕。
容真的手腕被他重重捏在手里,这一刻才知道,原来看似温润如玉的皇帝力气竟然这样惊人,他平常总是如沐春风地笑着,其实骨子里仍旧是个强悍霸道的帝王。
她忙伸手捧住他的面颊,“皇上您别急,先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被她气得够呛,那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