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冷风灌进去,靠墙的床上,那个背对她们躺在其上的人忽然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厉害,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她的身子消瘦的可怕,咳嗽起来浑身颤抖,重重地躬着背,像只瘦弱的虾。
容真的脸色已经只能用死灰来形容了,当下如遭雷殛,头也不回地对珠玉说,“快去请太医!”然后快步走进屋内,急切地帮床上的人拍着背,“这样好些了么?”
珠玉背对她,却自打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起,就浑身僵硬了,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容真想哭,想重重扇自己一耳光,最终只能咬唇拉住了她的手,低低地哽咽道,“是我害苦了你……”
她的手还是一如从前的温暖,握着珠玉,好像过去的日子都回来了。
可是珠玉神情恍惚地笑了笑,还是保持着面对墙的姿势,一点一点把手挣脱出来。
把自己从尚食局带去惜华宫的是她,说着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人是她,瞒着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说的是她,最先出尔反尔不顾姐妹之情的也是她。
若非她将自己送回尚食局,自己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珠玉的眼眶热了起来,这些日子她每一天都窝在这里,咳得撕心裂肺,咽不下一粒米。她浑浑噩噩地发着烧,梦见从前生病时容真在身边的场景,可是断断续续地清醒过来时,身边只有一个一脸不耐烦地骂她不让人睡觉的老嬷嬷。
那个说要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人在哪里?那个说会一辈子记着她对她好的人又在哪里?
——那个人,在惜华宫温暖的室内醉生梦死,做着尊贵的婕妤,享受着帝王的宠爱!
绝望和病痛苦苦折磨了她这么多日日夜夜,她一边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楚,一边幻想着那日在惜华宫见到的那一幕——容真与皇上默默相拥,幸福得好似神仙眷侣。
一颗心死了又活过来,活了又再死去,最后终于千疮百孔,又被仇恨的力量填补满了。
她要活下去,活下去看那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会是什么表情!会是什么下场!
她要将自己今日所有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给那个人。
可是容真不知道,不知道珠玉的心里是怎样惨淡的光景,只是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热泪盈眶。
是她对不起珠玉,她不知道自以为是的保护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珠玉病了这么多日子,被送来这样的地方,她却一无所知!
心里像被人放了把火,一下子烧得昏天暗地,叫她浑身都像被炙火烤着一样难受。
太医终于赶来,容真焦急地要他们为珠玉诊治,而珠玉自始至终闭着眼,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会知道么么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痛苦,因为word出了问题,这章的内容没有保存下来,我重新写了第二遍。
相同的码字过程重复两次,么么的心里简直就好比一个一心做强攻的基佬最后竟然被压在身下蹂躏成受!!!
_(:3」∠)_吐血了。
今晚七点继续吐着血,与你不见不散……
☆、第65章夺心【一】
第六十五章
这次来给珠玉看诊的是正在太医院当值的毛太医和谢太医,谢太医上次在净云寺就帮她看过诊,所以也算是熟脸,眼下为珠玉请脉之后,与王太医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地搓搓手,还是站了出来汇报情况。
珠玉本是染了风寒,但情绪太差,药石不进,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所以迟迟好不起来。眼下又进了凌芳阁,这么些日子拖延着没整治,也不怎么进食,病情自然是恶化了不少。尤其是咳嗽拖着没有治,眼下把肺也给咳出了毛病,肺病不是小事儿,就算是养也要养好一阵子,况且病人情绪又不好,更加耽误治疗进程了。
谢太医见容真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差,便顿了顿,采用迂回的策略说道,“启禀容婕妤,珠玉姑娘脉像浮紧,也就是所谓的浮脉,阳气在表,轻取即得。下官为她诊脉时,发现她肌肤发烫,正如书中说的那样: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
他说了一堆容真压根听不懂的东西,眼看着还在滔滔不绝,容真破天荒地露出不耐的神色,拔高了嗓音,“停,我不管你把到的脉象如何,也不知道医术上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你只需告诉我,她究竟有无大碍,要如何调养。”
要知道,容真如今是皇上眼里的宠儿,也便是宫人私底下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她素来从容冷静,对下面的人更是大度宽容,从来没人见她发过火。而眼下忽然生出这般不耐的神色,叫两位太医都愣了片刻,随即猜到了这位珠玉姑娘在她心里的地位。
谢太医沉吟片刻,无可奈地说,“不瞒婕妤,珠玉姑娘本是染了风寒,若是及时诊治,自然没有大碍。但眼下拖的时日太长,病入肺理,着实有些麻烦,须得好生调养,才有机会痊愈。但这方面素来是院判大人比较擅长,所以下官斗胆,请婕妤下令传院判大人来一趟。”
听着病情如此严重,容真的心揪了揪,却只是沉默了片刻,才轻道,“不必了,直接让院判来惜华宫就是。”她侧过头去看着面黄肌瘦满脸病容的珠玉,眼眶又是一热,“闲云,咱们把珠玉接回去吧。”
是她的错,以为将珠玉送回尚食局是一种保护,岂料却弄巧成拙,差点害她丢了命。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和闲云一起去扶珠玉,岂料珠玉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根本不接受她的好意,只是脚步虚浮地倚在闲云身上,朝着外面走去。
她的双手僵在半空,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有种感觉珠玉就像此刻一样正在与她渐行渐远。
到了惜华宫以后,珠玉还是在以前的住处安定下来,院判和几位太医匆匆赶来,和容真说了几句之后,就去帮珠玉诊脉,开方子。
容真见只要自己在场,珠玉就会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只得先出去,让闲云留下来陪着她。
罢了,罢了,她好起来便好,一切日后再说。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只要珠玉平平安安的,这样便再好不过。
顾渊用完午膳,尚在御书房里屋的榻上眯着眼打盹儿时,郑安忽然在外敲门。
“皇上,皇上您睡了么?”
这奴才,胆子越发大了,主子睡觉他也敢来打扰了。
顾渊没说话,听见他又在外面试探地叫了两声,才沉着嗓音答道,“你这是在问朕还是在叫醒朕?”
郑安老脸一红,被他说中心事——就他这叫法,皇上就算是正睡着,也会被吵醒。
“进来吧。”顾渊支着身子坐起来,郑安伺候他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