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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青鸟笑了 都是我妹子
    青鸟此时一身深青色劲装,满头青丝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以一根黑铁簪固定,手中提一杆银灰色长枪。
    看到这样的青鸟,李飞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对徐凤年微笑道:“冷艳孤傲,英姿飒爽, 这样的青鸟,你觉得值多少文?”
    徐凤年嘿然一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青鸟,确有惊艳之感,我给九十五文。”
    伺候徐凤年这么多年,青鸟自然知道两人口中的多少文,是什么概念。
    她只是清冷的瞥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
    姜泥看看青鸟,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青鸟的确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李飞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凤年道:“天下人,似乎又多了一个刺杀你的理由。”
    徐凤年愕然道:“什么理由?”
    李飞嘴角一翘,说出了祖星青鸟粉的名言:“杀柿子,夺青鸟。”
    “呃……”
    “哈哈……开个玩笑,人到齐了就走吧!去后山。”
    徐凤年看着青鸟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他完全没get到这个梗的点,姜泥和青鸟自己也是。
    只是感觉李飞那个“子”字的发音有点问题,音调轻了些,莫名的有些怪异。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拼音,但“zi”和“zi”的区别,毕竟还是很大的。
    ……
    到得后山一条溪流旁的空地上,姜泥十分自觉的跟李飞打个招呼,便独自一人往二十来丈外的另一片草坪行去。
    青鸟看着木剑在手的姜泥摆开架势,似模似样的开始习练一门剑法, 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好奇。
    她对徐凤年问道:“世子叫我来,是要我当陪练给你喂招吗?”
    徐凤年苦笑道:“我连基础都还没掌握, 哪有那个资格?”
    “你也知道,阿飞如今记起了刀、枪、剑、掌四门武道,我学的刀,姜泥学的剑,黄蛮儿学了掌,所以这枪道……”
    青鸟总算明白过来,目光发亮的看向李飞,道:“李公子要传我枪道?”
    李飞微笑道:“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这些武道都还挺厉害的,可这世上竟然没有流传。”
    “那不行,虽说我不在乎名利,可看到这世上的武道那么弱,我有些不爽。”
    “反正我也想把这些武道发扬光大,那传给谁不是传?传给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还能避免被人仗之作恶呢!”
    李飞这番话,倒是与李淳罡那句“我希望天下人人都是李淳罡”,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更加直白一些。
    青鸟也不禁为他的博大胸怀而折服, 这世上最多的是那种敝帚自珍,连教徒弟都要留一手的高人。
    像李飞这样的人, 真的是凤毛麟角。
    徐凤年又忍不住举起双手大拇指,赞道:“我说什么来着?格局,这就是格局。”
    李飞在他胸膛上擂了一拳,笑道:“少废话,自己掏摸石头练刀去。”
    “得嘞。”
    徐凤年说完,许是想在青鸟面前显摆显摆,当即运起神行千里,在身后拉出一串残影,眨眼间便去到数十丈外。
    青鸟倒也确实被他惊了一下,这般速度,已是她所无法企及。
    李飞失笑摇头,道:“这小子,如今也就这门步法有点看头。”
    青鸟忍不住问道:“世子现在是什么境界?”
    李飞道:“他得了武当掌门一身大黄庭,修为算是一步登天,直接到了真天象境。”
    “不过在他彻底掌控一身修为之前,这境界只是空中楼阁而已,金刚境的高手拼拼命,也能干掉他。”
    青鸟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天象境,看来我……真的不需要再做死士了。”
    李飞颇有些纠结的道:“我怎么从你的话中,听到了几分失落的味道呢?怎么为别人拼死拼活,也会变成习惯吗?”
    青鸟垂下眼睑,抿了抿嘴。
    李飞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其实我大致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完全没必要失落。”
    “既然他不再需要你保护,那你就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未来能与他并肩作战,这不是比单纯的保护他,更有意义吗?”
    青鸟闻言一怔,随后重新看向李飞,眼中的光芒几成实质。
    那光芒之中,充斥着名为“斗志”的情绪。
    她斜枪抱拳一揖,凝声道:“还请李公子不吝赐教。”
    李飞心下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丫头,这辈子注定要为徐凤年而战,这几乎已成为她生存的意义。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的枪法名唤‘回马问天枪’,其重意不重形,在技巧方面便没那么繁复。”
    “这门枪法只有两路,总结起来便是‘聚散’二字。”
    “初学者一般分开使用,一者用于对付单个或少量高手,一者用于面对千军万马。”
    “当练到高深处时,聚中有散,散中有聚,聚散随心,两路枪法便可合为一路枪法,再无什么分别。”
    “这是关于‘技’的方面,然后咱们再说说‘意’。”
    “这门枪法的枪意分两境十八重,第一境为‘傲问苍生’,其枪意为‘傲然问苍生,谁可为敌手’,共有九重。”
    “第二境为‘怒问苍天’,其枪意为‘世间无敌手,唯有问苍天’,同样是九重。”
    “当你的枪意修到第二境,距离开天门就不远了,若是修到第九重,能做你对手的,便已不再是天下苍生,而是天上的仙神。”
    听着李飞的讲述,青鸟眼中浮起浓浓的向往之色。
    技的方面她只是不明觉厉,可这门枪法的枪意,却着实让她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李飞说完回马问天枪的基本信息后,对青鸟笑道:“听得再多,不如亲眼看一看。”
    “第二境的威力我不能展现给你看,因为真的可能会捅破天,惊动天上那些玩意。”
    “我便给你展现第一境,从第一重到第九重的威力。”
    说完他对着一棵树一伸手,那棵树便瞬间崩碎成木屑,只在中间留下一杆木枪,飞入李飞手中。
    那杆木枪的形制、大小、长短、乃至于所有细节,都与青鸟手中刹那枪一模一样。
    李飞这一手,让青鸟小嘴微张,双目失神,那模样竟是莫名的可爱。
    青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得对真气的控制力,达到何等精妙入微的地步,才能做到这般?
    “你看好,我现在给你演示两路枪法中的‘散式’。”
    青鸟连忙收摄心神,聚精会神的看着李飞。
    便见李飞转过身来,侧对着她,手中木枪背在背后,枪尖斜指地面,单手持枪。
    毫无征兆的,李飞手中木枪骤然一转,左手已握住枪杆后半段,向前一送,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招“中平枪”向前刺出。
    然而青鸟发现,这简简单单的一记突刺,在刺出的瞬间,木枪前半截就变得模糊,随后幻化为数十道枪尖。
    她根本分辨不出真正的枪尖在哪,哪些又是以真气所化枪芒。
    真正的枪尖毫无疑问是杀伤力最大之所在,但那些以真气所凝枪芒,也绝对不可小觑。
    这的确是李飞的风格,浅显直白,所谓“散式”,便是将力量分散,达到最大的杀伤范围。
    而“聚式”,自然便是将力量尽数凝聚起来,达到最大杀伤力。
    随着李飞枪法展开,霎时间他周身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枪芒。
    李飞整个人便如化成了一只刺猬,不……比刺猬更甚,用海胆来形容更贴切。
    而随着李飞一重重逐渐提升威力,那枪芒也越来越密集,甚至开始层层叠叠,往外扩散蔓延。
    一层枪芒之外,还有一层,再外面又出现一层。
    他的身形随着辗转腾挪,距离青鸟越来越远,但枪芒离青鸟的距离,却并未拉远。
    就好像李飞所化的这颗海胆,在逐渐膨胀,越来越大。
    到得后来,方圆十数丈内,全都是李飞的枪芒。
    这片树林为之一空,所有处于枪芒笼罩范围内的树木山石,尽数化为齑粉。
    凸起处被铲平,斜坡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枪孔。
    此时不仅是青鸟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连姜泥和徐凤年都站在不远处,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傲问苍生第九重,去。”
    李飞突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手中木枪对着一片处于数十丈外的山壁刺去。
    半空中陡然出现数以万计的枪芒,如一条由枪芒组成的大河,向着数十丈外的山壁冲刷而去。
    数息之后,枪芒消失,在那片山壁留下密密麻麻的无数小孔,遥遥望去,那片山壁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马蜂窝。
    “青鸟,这门枪法招式都是一样的,方才是散式,现在是聚式,同样是第九重。”
    这句话话音一落,身在半空的李飞突然打横过来,脑袋对向那座山壁,手中木枪指向前方。
    下一刻,三人发现李飞的身形消失了,半空只留下一杆粗有二尺,长约丈八的木枪。
    那木枪凝实无比,若非其上散发着微微白光,看上去便像是一杆真正的巨型木枪。
    下一刻,那杆巨型木枪,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三人连忙看向山壁,果见山壁上出现了一个两尺大小的孔洞。
    又是数息之后,手握木枪的李飞,从这座山的背面飞出,轻飘飘的落回青鸟身前。
    不远处的徐凤年失声怪叫道:“我见你个鬼,这山壁前后怕不是得有两三里厚,你别告诉我刚才几息之间,你已经整个穿透?”
    李飞施施然道:“等你天地风流刀练到这般境界,一刀劈开这座山头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完又指向姜泥,道:“你也一样,闭月羞光剑有一招人剑合一,跟我刚才那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用羡慕别人的道,好好练功,走好自己的道,未来你们都可以这么强。”
    听完李飞的话,两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继续勤勤恳恳的练剑,一个则是满山上窜下跳,迅速掏摸石头。
    李飞对青鸟展颜一笑,道:“你枪道根基已成,起点较高,跟他们不同,就无须我一招一式的教了。”
    “我直接以醍醐灌顶之法,将回马问天枪灌入你脑海,你自行参研修习,若有疑惑,再来问我不迟。”
    青鸟深吸口气,抱拳躬身一揖,道:“多谢李公子。”
    “你又来。”李飞眉头一蹙,道:“如果你非得感念我授艺之恩,以后就叫我一声飞哥,兄长教妹子武功,那就是天经地义了。”
    青鸟起身后看着李飞的眼睛,数息之后脸上忽然化开一个笑容,霎时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飞哥。”
    李飞有些失神,从他见到青鸟起,她脸上就从来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最多是抿抿嘴,就表示笑过了。
    可此刻青鸟的笑容,竟是如此温暖,如此令人感到美好。
    这一个笑容,让她的气质不再那么清冷,让人更愿意去亲近,连她的声音,都似乎变得温柔。
    李飞从来不知道,一个笑容,竟可以让一个人有那么大的变化。
    他回过神来后,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指着青鸟,扭头对徐凤年叫道:“徐少徐少,青鸟她……”
    徐凤年动作一顿,紧张的回身看向李飞问道:“怎么啦?”
    “青鸟她笑了,笑了欸,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动人的笑容。”
    徐凤年一听,悲愤的跺脚叫道:“没天理啊!这么多年连我都没见过,这丫头要不得了。”
    李飞笑骂道:“去你大爷,青鸟是我妹子,你不要我带她浪迹天涯去。”
    姜泥一听这话,立刻跳着脚兴奋的叫道:“还有我还有我,浪迹天涯一定要带上我,我也可以叫你哥。”
    李飞两手叉腰,摇头晃脑的道:“他大姐他二姐都是他姐,大妹子小妹子都是我妹子,哈哈哈哈……”
    徐凤年大怒道:“想得美,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都不准去。”
    青鸟拄着枪,垂着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几人在清凉山后山之中各自修炼,皆有所得。
    李飞在给青鸟灌顶回马问天枪时,同样将五灵天仙诀残篇传给了她。
    这是他武道的根基,要想练好他的武道,这门功法便是必不可少。
    青鸟本已是大二品的境界,即二品巅峰,修炼五灵天仙诀残篇后,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入一品伪金刚。
    届时再配合回马问天枪,寻常金刚境绝不可能是她对手。
    李飞的功法与武道,同境界无敌是基操,越级挑战属于常态。
    天色暗下来以后,四人联袂下山。
    偷偷去李飞房间门口瞄了一眼,徐渭熊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从书页翻过的厚度来看,差不多已经看去三分之二,估计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能看完。
    问过红薯后,知道她已经吃过晚饭,徐凤年也就放下心来。
    几人各自回屋沐浴更衣,李飞不想去打搅徐渭熊,便到之前褚禄山暂住的房间沐浴。
    都清洗完换过衣服后,几人便聚到徐凤年屋里,红薯带着几名青衣丫鬟端来酒菜,当然少不了酱牛肉和绿蚁酒。
    青鸟原本跟红薯一起在一旁伺候,却被徐凤年吩咐她们全都坐下,一起吃饭。
    红薯已经吃过,便只是陪着喝些酒。
    众人边吃边聊,一点都不讲究,尤其是李飞来之后,这梧桐苑是越发不讲究了。
    以前徐凤年还因为要做给别人看,用赵希抟的话来说,他得端着。
    可如今徐凤年已经不愿再演戏,怎么舒服怎么来。
    况且这般没规没矩,不是更能体现出北凉世子的荒唐吗?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徐凤年、李飞、姜泥三人在聊,红薯只偶尔不疾不徐的插几句言,青鸟更是惜字如金,比南宫仆射更甚。
    几斤绿蚁酒下肚后,徐凤年有些上头,哪怕是天象境高手,不主动运功化解酒气,也挡不住绿蚁酒的浓烈。
    他盘坐在那摇摇晃晃,忽然举起筷子指向红薯,眯着眼睛道:“红薯,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死士甲?”
    红薯巧笑嫣然的摇摇头,道:“不是。”
    徐凤年放下筷子,无奈的道:“说实话。”
    红薯神色认真了几分,但还是肯定的道:“真不是。”
    徐凤年纠结的抓抓头发,满脸郁闷的道:“这个甲究竟是什么人?潜得这么深,春神湖都被她潜到底了。”
    李飞也装作喝多了的模样,晃悠悠的指着红薯嘿笑道:“就算你不是死士甲,那也肯定是点啥。”
    “要不你一个暖床丫鬟,为什么会有伪指玄的修为?”
    徐凤年两眼顿时大睁,瞪眼看向李飞,追问道:“你说啥?红薯她是啥?”
    李飞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道:“伪指玄啊!跟你二姐一个境界。”
    “就老楚刚出来那会儿,即便没有我和老黄,有红薯在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青鸟和姜泥皆是愣愣的看向红薯。
    红薯以手扶额,颇有些无力的道:“李公子,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徐凤年气抖冷的指着红薯,叫嚷道:“好你个红薯,你潜得也不浅哇,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李飞哈哈笑着一拍徐凤年肩膀,感慨道:“你小子就庆幸吧!这么多年来,连我都想象不出,她究竟给你挡过多少灾祸。”
    “说不定她钻进你被窝帮你暖床的前一刻,才刚刚干掉几只潜入王府的扑火飞蛾。”
    “当然青鸟妹子估计也差不多,要不是有她们这些人暗中护着你,你能不能长这么大还真难说。”
    他这几句话,让屋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了几分沉重,醉眼朦胧的徐凤年,好像突然就酒醒了一般。
    他扫视了一眼屋里的几女,前所未有的沉肃道:“之前我曾说过一句话,现在我再重申一遍。”
    “日后再遇到危险,都给我躲得远远的,当丫鬟就要有个丫鬟的样,从今往后,换你们家公子我,护着你们。”
    红薯和青鸟眼眶都有些泛红,她们垂着头,都没有说话。
    姜泥夹起一大叠酱牛肉,塞进口中,吃得脸颊鼓起一个小包。
    李飞无语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对徐凤年举起酒杯,笑道:“这话说得像个爷们,兄弟我敬你。”
    徐凤年眼一瞪,不满的道:“什么叫像个爷们?咱就是个爷们好吧!”
    “对,对,是个爷们,纯爷们,最纯的那种,来来来,走一个。”
    李飞乐不可支的连连点头,跟他碰了一个,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插科打诨,那股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于无形。
    红薯忽然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柔媚的眸子,望着李飞道:“等会儿,李公子,你刚才叫青鸟什么?”
    李飞冲她龇牙一笑,道:“妹子啊!”
    红薯吃味的道:“这才一起出去一趟,就变成妹子了。”
    “哈哈哈……没差没差,我说了,徐少院里的,都是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