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顶时近三点,再走不动的林谙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对他说:“你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成玦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玩,两人现在在佛寺门口,不远处就是一排卖小吃的摊位,他小跑过去买了两碗热乎乎的炒饭回来,其中一份放她大腿上,“快吃,吃饱就有力气了。”
一路只吃了些饼干,林谙确实饿了,说完谢谢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不过就是碗再寻常不过的炒饭,此刻竟觉美味至极。
炒饭有点干,想到旁边这人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林谙安抚他:“等下山回到秀水,我带你去吃茶油鸭。”
李成玦只比她更饿,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闻言边咀嚼边连连点头。
林谙顿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吃了大半盒炒饭,体力恢复不少,好不容易来一趟,林谙也不想浪费机会,便应了他的要求起身参观。
他们先进了佛寺,林谙对佛教文化可以说一窍不通,更不用提李成玦了,两人十多分钟后出来,一脸懵地看了眼彼此,默契地去往下一个景点。
苍净山最有名的是山上的佛光和仙女石,前者要早上才有可能出现,后者如其名就是个形状如仙女的山峰,在李成玦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花了二十块钱在仙女石旁合了一张影。
下山时,林谙是无论如何都要乘坐索道了,见证过她的体力,李成玦举双手赞同,欣然前去排队买票。
不过,坐索道的过程并没想象中轻松,进了玻璃车厢里,林谙就僵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车厢里视野开阔,李成玦巡视完一圈山川风景才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掌心覆上她手背,语露关切:“谙谙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垂着头,半晌后才轻不可闻地嘟囔了句:“有点恐高。”
在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面前展露胆怯,这让向来独立的林谙倍感羞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蒙住她眼睛。
“那就别看了。”
李成玦挪位置挨紧她坐,另一手搭上她肩膀。
“我在这里,不要怕。”
少年的声音一时间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林谙没有将他推开,低低应了个嗯。
上山花了近五个小时,下山却只要二十分钟不到,走出车厢那一刻,林谙腿下一软,全靠李成玦及时搭手才没坐到地上,直到离开景区坐上回秀水的班车她才松口气,暗自发誓以后再不来这地方。
到了秀水县城已经八点,林谙还记得下午说要带他去吃茶油鸭,可这样一来就没车回镇上了。
“那就明天来吃啊。”
早一天晚一天的李成玦倒无所谓,笑眯眯的眼神晶亮:“明天中饭吃,吃完就能去河边租船划,完美。”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租船项目,三言两语安排好明天的行程,林谙累得只想就地躺倒,实话告诉他:“划船很累的,你如果想坐船,花15块买个船票就可以了。”
他摆手拒绝:“那没意思,要自己动手才好玩。”
闻言,林谙再装不下去了,肩膀一怂蔫蔫地说:“可我好累……”
他两手环胸好笑地打量她:“又没让你动,到时候你只管坐着我自己来。”
登山之行运动过度,林谙正欲说她累得不想下床,可瞧见他欢喜雀跃的表情,到嘴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算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他玩得尽兴,她就舍命陪君子了。
而这一陪就是一个星期。
打发他走的那天早上,林谙起床的动力明显比前几天足,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终于要走了。
可见是被他磨得惨了。
不过着急把他送走是一回事,安全送回家又是另一回事,在林谙眼里,李同学就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的少爷,怕他路上走丢,林谙决定把人送上火车,他买的是直达海城的卧铺,这要能丢她也没法了。
以麻烦纠缠她为乐的少年,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她的好意,让她送到秀水车站就行。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她说下车后从西站去火车站的这段路,李成玦点头:“知道啊,下车后出车站右拐直走一会儿就到了。”
林谙沉思。
他说得没错,可她依然不放心。
“不妥,我还是送你上火车吧。”
也不怪乎她多想,那几年丢小孩的事频发,光她住的镇上就有两家的孩子光天化日被偷走。
“真的不用,你要不放心我们一直电话联系好了。”
李成玦无奈又好笑,两手抓住她肩膀:“谙谙姐,你看好,我是大人不是小孩了。”
他比她高了一大截,力气也比她大,相比下来,身为女子的她还更危险呢。
林谙动了动唇,小声地说:“那你上火车了打个电话告诉我。”
“嗯。”
两人并排站着,马上就是发车时间,他似忽然想起,说:“谙谙姐,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打算送我个礼物吗?”
就知道这小祖宗不会轻易离开,林谙抬眸瞥他:“你想要什么?”
他两手环胸垂眼回视,笑容戏谑:“哟呵,这口气,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吗?”
林谙升起不妙的预感,皱了皱眉,答:“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他嘟囔着嘴:“放心,我要的你肯定送得起。”
班车师傅已经在吆喝叫乘客上车了,林谙催他:“那你快说要什么吧?我去找找年后带给你。”
他眼珠子一转,弯腰突然凑到她耳边,含笑低语:“谙谙姐,我想要个女朋友。”
说话间的热气吹拂她的耳朵,末了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甚至不能当作一个吻,可能只是不小心蹭到了。
林谙全身僵硬,第一反应是装作没听懂,可憋不住从耳朵尖儿到脸蛋以可见的速度涨红。
他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又说了一句话后,转身迅速上车。
直到班车开离了车站,她还愣愣地站立在送客区,脑海里全是他朝自己挥手告别的笑脸。
“林谙,我喜欢你。”
她手摸到他嘴唇擦过的耳垂,恍若梦中。
李成玦,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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