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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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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就开始疼了。重庆多阴雨,湿度也大,一疼起来她连手都抬不起来。王霁月看了心疼,烤火热敷什么都上了,也没什么用。赵妈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艾草,王霁月天天给她肆无忌惮的艾灸,也不见什么用,只不过缓解一时罢了。

    姜希婕安慰众人,不要担心,说不定过两年就长出来了呢,会好的,会好的。不知为何自己反而不担心,好像人死知道自己会死,不死就知道不会似的。

    奶粉是现在最要紧的营养品,有人来探望,若是没什么好带的,就带一两罐奶粉。姜希婕总是自己留一点,其他全部给送回家—美其名曰反正多出来了,大家都喝好了。拿回家里,一是留给了孩子,二是给了傅元瑛。可惜即便如此,傅元瑛的身体也就比这个伤口还是新鲜的病号好一点点而已。王霁月有的时候想找妹妹给开一点止疼药,姜希婕有时候疼起来整夜睡不着。王婵月摇头,说现在给她开止疼药已经不可能了,别说走后门托关系,没有就是没有,刚从手术台下来的重伤员也没有止疼药可吃。

    姜希婕摇摇手说没事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冬日小雨,王霁月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就知道她又开始疼了。赶忙走过来把她按回病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整理明天可以送给同事们的东西。“那还有包糖,可能不太好吃,不过反正咱们家孩子也不爱吃糖,送人算了。”王霁月应个好,又叹口气,“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姜希婕笑了,“你不知道。。。不知道老人说掌纹碎的,就是操心命啊?这都是与生俱来,我也没办法呀。那下边好像还有,还有,那啥,”

    “我知道。我收拾的我还不知道?”王霁月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拿起来扬了一扬,姜希婕也就无声微笑着看着她背影,唉也就这种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她不瞪我,受伤也是有好处的呀。。。

    王霁月不知道她心里冒着这些糟糕的老婆奴念头,把想要送人的打包收好之后,去桌子上倒了杯热水给她递过去,让她抱着暖一暖,然后自己坐到另一侧开始给她念念报纸—两人呆在医院,基本远离了外界生活和变化,原先四通八达的信息渠道,如今只是报纸了。而且病房也变成单人—不是专门留下,而是突然之间没人住。问王婵月是为什么,她说,一是住不起,二是死的多,三是住不起就只有死了。

    世界的残酷正是如此。一群人死了,腾出来的空间立刻被别人所占领,让这些人活的更加好。人类的文明虽然进入了所谓的现代,依然是弱肉强食的社会,毫无更改,与野兽也无异。

    报纸上有关于皖南地区国共冲突的报道,王霁月念着念着,到具体的战术啊派遣啊这些未必可靠的信息就不念了,一边翻着下一张报纸一边和姜希婕说到:“这还没打回去,自己内部倒还乱了。真是一时不争权夺利都不能。”姜希婕仰面躺着,右手握着搪瓷水杯,左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政敌之间斗有什么,怕的是你以为是你朋友的人,其实背后捅你一刀。”“我倒好奇,傅姑姑会怎么样想这件事。”“你觉得她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们关于傅仪恒的“颜色问题”,但二人察言观色,总觉得姜希泽提到傅仪恒的时候总是不太友好,上次的受伤事件更让她们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就是想问问罢了。否则我们总是对那边不了解,也不知道希峻和浩宁怎么样了。”

    “那两个混球,一点儿信儿都不来。也不知道是忘了本了还是真的什么信儿都不能传出来。没得气人。”王霁月也摇头,“你也可以找傅姑姑问一问啊。万一她有门路呢?我不比你。浩修在上海,和爸爸靠的也近,但是一句也说不上,最好也不过如此。浩宁没消息,我也不好找人去打听。”

    脏水分明是泼在别人身上,可惜是亲属,和泼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区别。

    姜希婕伸出右手去牵她,她又把姜希婕的右手按回水杯,自己也覆在上面。曾经也想一想未来,觉得未来遥不可及。现在想一想未来,觉得也不会有比现在还糟糕的情况了。在她们各自的心中,倒是实在考虑起这个寻亲的法子了。就算能分出个敌我,亲人毕竟是亲人,像是热水一杯,虽然无大用,但是温暖。

    城中某处,傅仪恒才不知道自己还得派这个用场。皖南方向之事,她又插手不到两边的军事委员会,她管不了。而且她隐约觉得这和当年肃反的事有关系,但也只是感觉,毕竟她不在现场,因为这段经历的缺失还在延安一直被人另眼相看—所以于她而言,这样的事,宁愿不管。但此刻不行,她要协助潘汉年离开皖南根据地,前往上海。

    风向变了,既然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要达成某种协议。潘汉年离开的早,现在幸好没有和项英在一处,能自由活动。但安全穿越国军控制区需要打通一些关节。她只要能保证潘汉年到上海之前的行动,到了上海自然有他的旧识带他引见李士群。傅仪恒一边找敌占区自己熟悉的人,说有个老同学,怕被流寇打劫要回上海去,请过关的时候给开开方便之门,放他一个一般士绅一路过去就行。而这件事,她也只能知道到这个地方,往下潘汉年到底要在上海干什么,到底是与李士群接触还是与日本人也要接触,她就没有资格过问了。

    她也不介意,毕竟她手里从来都是把76号和军统的情报互相卖,在这双方彼此怀疑还不会联手对抗自己的阶段。比如此刻,她打扮的普通许多,黄昏时分站在背光阴影处等人来。见一个拿着二胡的苍老艺人走进了茶馆,她也随后走了进去,点了一壶茶。艺人坐在茶馆中央开始拉二胡,她就喝着茶听。艺人唱完一曲,众人鼓掌,可惜打赏的不多,寥寥几个人象征性的给点钞票,虽然纸币一日不如一日值钱,却总有老派人坚守他们生活的体面。傅仪恒留下茶钱,几张钞票让小二拿给艺人。这就走了。

    快走到医院,想到靠近了王婵月,不能带着工作上的压力。她下午面见了几个大员贵贾,虚与委蛇好半天,贿也行了,脸也卖了;晚上听见二胡里都不是好消息,她给的消息也是好坏参半,还不能给大的以免让人家发现了怪异之处。她不知道那位同志的生活在哪里,她甚至担心会有人因为生计所迫而出卖情报。

    可不是吗,她自己收买的一些军统和参谋部的职员就是因为工资太低而选择出卖情报,他们只是要活着。可是一旦暴露,别说就此告别这行,别说逃之夭夭,等待他们的可能只是死路一条。

    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想,而今各求自保,自己呢,还有没有当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玉石俱焚的勇气?她并不完全是她自己。王婵月最近忽然总是跟自己说向往欧美,即便现在欧洲打了起来,她还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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