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赞干布有些羞涩道:“我在众多吐蕃王子之中,状况算是不好的,一直也不敢有娶亲的念头。天朝的公主更是做梦都不敢想……”
“你想得美!”李牧一阵无语,这家伙是不是天生幻想症了?净想美事儿呢,支持你做吐蕃之主就不错了,还敢妄想当我妹夫?
还没等他说话,松赞干布又道:“我虽然没有夫人,但是我母亲给我找了四个侍妾——”
“行了!”李牧打断他的话,道:“孤对你有几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公主也没你的份,我的姊妹之中,适龄的只有高阳一人,你没参加擂台赛,走后门都没门儿。其他的公主,都是我姑姑,难不成你要当我姑父?”
“不敢不敢,这如何使得。”宗赞干布赶紧说道,在他看来,李牧是一个心思深不可测之人,在没摸清深浅之前,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一点儿都不敢。
“孤会择选一名愿意嫁到吐蕃的宗室之女许配给你作为你的夫人,以此,来表示大唐对吐蕃的重视与友好。但是此事,也得明年了。你需要做出点诚意来,如果明年夏天之前,边境没有战事,这件事孤自会允诺。”
松赞干布明白了李牧的意思,哪怕是宗室的郡主,那也是大唐的金枝玉叶。如果他能娶回家,他因为母亲娘家实力薄弱而被人看不起的这个问题,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因为他有夫人的娘家——也就大唐作为靠山了。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有与其他王子竞争的实力。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做到阻止奴隶主们兵犯松洲。这件事,一来是展示诚意,二来也是展示能力。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做不好,那么李牧也没有必要选择他。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为尊。
天底下,果然没有白来的饭。
松赞干布正色道:“请殿下静候佳音。”
“嗯。”李牧微微颔首。
松赞干布起身,李牧叫住了他,道:“明天去国子监,找孔颖达孔监正,我让他为你准备了一份最新刊印四书五经,还有他亲自做的注解,回去好好读一读。”
“多谢殿下。”松赞干布露出了感激之色,事实上,他来到长安,已经去了好几次国子监,想要在里面听一听课。但是国子监是重地,哪是他这等蛮夷能进的地方,所以每次都是在门口徘徊而不能得门而入。
李牧让他去国子监领‘课本’,也算是全了他一桩心愿,他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站在窗边,李牧目送吐蕃王子与松赞干布离去。看着这个眼睛里闪着光的年轻人,李牧明白了一个道理,金子是无法隐藏光彩的。他算是帮了松赞干布一把,但是即便没有他的帮助,松赞干布当上吐蕃之主也是早晚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像是松赞干布所说的一样,他不会遵守今日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但是没关系,结一份善缘,是在释放一种信号,大唐是讲道理的。
至于到时候如果非得开战,大唐也是不惧,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能打但不打,和不能打求不打,可不是一个概念。
……
夜,灯火阑珊。
大安宫的灯火,却依然一片辉煌。
自玄武门之变后,李渊就居住在大安宫。除了一些重大场合之外,他几乎不会走出这里。而李世民无论多么困难,也从来不会缺少大安宫的用度,可谓是予取予求,应有尽有。父子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李渊不再掣肘李世民管理家国大事,李世民也不会管李渊如何荒淫无度。
在这里,李渊夜夜笙歌。至少为李世民添了十二三个兄弟姐妹,李世民也都不吝啬,封王封公主,应有的仪仗一律给到。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流星。
正在饮酒的李渊见了,登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在唐朝,流星被认为是不祥之兆,而目睹了流星的人,往往也没心情去许愿,更多的是会引出心里的悲凉,不免感慨几句。
在玄武门之变之前,李渊可谓是天之骄子,人生赢家,说他是穿越者的模板也毫不逊色了。
他出声贵胄,与杨戬是表兄弟。年少时就成为国之柱石,朝廷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后来隋末大乱,李渊参与逐鹿,仅仅一年半的时间,就平定了天下,逢战必胜,麾下谋士百人,猛将如云,几个儿子都能独当一面。就连在玄武门之变死了的那俩,在隋末的时候,也都是个中翘楚。
李建成尤擅后勤,统领调派物资,供应几路大军,非常人所能做到。李元吉是惯使骑兵,一击不成,远遁千里,风驰电掣,经常一日之内,转战几城之间,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上。
他们都是人杰,悲哀的是,遇到了李世民。李世民太过于优秀,逼得二人联手,最终都落败了。
李渊当时,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只是,能干的儿子都死了,就只剩下李世民,不选他,又能选谁呢?
人寿终有竟时,打下的江山,总要有人去继承。如果为了报复,与李世民针锋相对,父子相抗,这天下必将分裂,刚刚建立的国家转瞬又是一片战火。
所以无论李渊对李世民做的事情有多么不甘,他都不能去处置李世民,甚至还要扶他一把,彻底把权力交出去,让他可以更快地掌控朝局。
今夜看到了流星,李渊不禁想到了自己。
暮年矣,垂垂老矣。
这些年下来,李渊自知,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虽然身体还没有病痛,但他已经感觉得到,大限将至了。
或许就像那个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白驹过隙。
“罢了,都散了吧。”李渊摆了下手,伺候他的大太监见状,示意歌舞乐工都退了下去。
“陛下,可是要安寝了?奴婢去安排。”
伺候李渊的太监,原本就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自然不会以‘太上皇’称呼。
“不用了,今夜朕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