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渺把冰箱里的蔬菜和水果拿出来洗干净,戴着手套的手抱起那条肥硕鲫鱼。她没处理过鱼,看着就有些犯难。
几次尝试失败以后,她脱了一只手套,一边用手机发语音给荀庭抱怨这条鱼有多么桀骜不驯,一边去翻柜子里有没有刮鱼鳞的刀。
她刚刚弯腰,听到门口的门铃响了一阵儿。
这个时间点能来的只有荀庭,她提着刀走过去,还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门边的监控。门外的人目光平静地看着摄像头,继续按了一下门铃。对方的面孔陌生又熟悉,她愣了一下,手放在门把手,没有将门打开。
是盛林。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荀庭的别墅里。他用那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当时觉得尴尬,没有细想那眼神的意思。后来荀庭告诉她,少和盛林来往,她就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她没有立即开门,但又有点担心荀庭是不是有事,所以有些犹豫。
她正打算给荀庭打电话,听到门外输密码的嘀嘀声。她心里一惊,看着监视器里,盛林正神情自若的输着密码。
她脑袋像被什么击中,立刻输了第二道门锁的密码,并反身顶住门。她是下意识的动作,连思考都来不及。
之前易溯答应她独居的条件之一就是看着她反复训练怎么锁门,她公寓的门是叁道门锁设计,如果只输入一遍密码没有指纹会自动报警。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拨号的手有些颤抖。荀庭那边接的很快,只是刚接起来,他就听到易渺惊恐到带着哭腔的声音。
车子驶入公寓,他听着她的声音,心里猛地一震:“渺渺,怎么了?”
听到她嘴里说出盛林的名字,荀庭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他目光冷静,略一抬眸看向司机:“盛林呢?”
“先生,盛先生几天前就向公司请假了,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司机看着他的脸色,忽然噤了声。
易渺心里止不住害怕,要是以前,盛林敢这样她说不定会在原地站着看看他要什么花样,但是现在她怀着孩子,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成年男人硬碰硬。她听着荀庭下车的声音,颤抖的手指稳住了一些。
荀庭的声音透过手机一直不断地传过来,她忍住想哭的冲动,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去看监视器。
盛林已经转身走了,他盯着摄像头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做就迅速跑进了楼梯间。易渺蹲下来,腿已经软了,靠着门呆坐了几分钟,直到荀庭推门的声音再度惊动她。
荀庭一开门就见她坐在地上,睡裙下的两条光裸的腿虽然贴着的是地毯,但难免也会觉得有一点凉。
他弯下腰去抱她,易渺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没有两叁秒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他将她抱紧了,伸手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我回来了,没事了。”
易渺其实不是故意想哭,只是应激反应下没忍住汹涌的泪意。她回想着盛林刚刚古怪又诡异的表情,抽搭了一声把眼泪全蹭在他的外衣上:“盛林不是你别墅的管家吗,他突然跑到这里来,还有我家门的密码,你……”
荀庭沉眉,脸上的表情从进门起就很阴沉。只是易渺扑在他的怀里,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地挂掉易渺手中的电话,将她抱起放到了沙发上。易渺抬起头看他的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你是不是有事没和我说?”
她本来就有些敏感,隐隐约约感觉到荀庭压抑的怒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其实还好没发生什么,你也别太生气……”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荀庭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我在易溯的小区里有还有一套别墅,明天我们搬到那里去。”
他抚摸她的动作温柔又有耐心,易渺没看到他另一只暴起青筋的手,乖巧地点了点头:“和我哥靠近一点,我也觉得挺安心的。”
她看着荀庭坐到她身边,还是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他攥着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荀庭生气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这样阴沉着脸,没有任何一点笑容。上一次最明显的看到这种表情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她喝了那杯被下了药的酒,差点被欺负。荀庭脸上就是这种表情,然后用一只破碎的酒杯,插进了那个人后脑勺下的皮肤。
血肉飞溅的时候,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好像比她认为的要在乎她一些,她也是现在才明白,他害怕失去她的情绪远比她想的要严重许多。
“怎么了嘛。”她又觉得有点好笑,明明被吓到是她,现在反而要去安慰这个大男人。她爬到他怀里坐着,伸手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
“没事,”荀庭敛眸,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再影响到她,“渺渺,以后出门的时候,也要告诉我。”
她应了一声,翻着手机看到叶彤发来的微信。她举起来给荀庭看:“我怎么告诉她啊,我哥之前的状态你应该也清楚,他自己想不开,别人有什么办法,连我都没办法。”
易溯那么清醒的一个人,在失去那个女人以后,出尽了洋相。酗酒,抽烟,因为急性心衰甚至住院,几乎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所以停了停:“荀庭,你——”
“如果以后没有你,我只会和易溯一样,会更糟也说不定,”荀庭知道她想说什么,声音很淡,目光凝在她脸上,“所以渺渺,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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