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朱由检躺在床上发呆沉思,今天孙亮的到来,说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他感到震撼。
皇兄难道真的是类似于纣王、隋炀帝那样的暴君不成?
尽管他不敢相信,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也如孙亮所说的一样。
宠信奸臣和太监,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把持朝政。
忠贤良臣被陷害,不能有所作为改变。
关外又有建奴这个强敌,朝廷不能平定,这不正是濒临亡国的迹象嘛。
为了证实孙亮所说的话,以及解开心中的疑惑,他询问起了自己的妻子。
周氏来自民间,是个普通老百姓, 她知道的必然更多,更真实。
“殿下, 孙主政说的确是实情,民间百姓已贫苦不堪,温饱不能解决,朝廷赋税极重,百姓根本无法承担。”
“可他说的,也不完全正确,朝廷并非不管不顾,许多地方都拨给了赈灾粮款。”
“至于京师朝堂,妾身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听到此话,朱由检暗松一口气,看来情况还没有他想象的这么严重。
“王妃,本王有一件事,无法决定,你可否来帮我分析把关?”
周氏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可以的,妾身与殿下是夫妻,任何事都可以商量的。”
朱由检并没有立刻说出,而是思索了一会, 显然内心是非常挣扎的。
半晌过后, 朱由检说道:
“今日孙主政说,让我想个法子在京师多住些日子,寻个好时机,向皇兄谏言,不要在宠信那些奸臣和厂卫了,你觉得可行?”
“殿下心忧国事,为天下苍生着想,自然是好事,可妾身却不能同意殿下去做此事。”
“为何?”
朱由校不理解的问道。
“殿下上次不是与妾身说,宗藩不可议论参与国事政事?”
“殿下如果去了,岂不是违背了祖制?”
“而且陛下也会更加反感殿下,难道殿下忘了之前被禁足一事?”
朱由检哪里不知道这些,可他就是心有不甘,想要去做点事,因此这也是他挣扎的原因。
最后在周氏的劝导之下,朱由检也只能将孙亮的建议作罢,不在去想此事。
却不知,二人今晚的话语,被门外的侍卫听得清清楚楚。
两名侍卫也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今天在园内,那孙亮与广王说了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此两个人合计一番,便决定今晚来偷听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结果还真有了意外的收获。
………
………
“你们说的可是实情?要是为了邀功,在这里弄虚作假,不用陛下令旨,本将就先把你处理了。”
马祥麟听到二人的汇报,根本不敢相信。
毕竟这也太疯狂了,官员居然开始勾搭起了藩王,而且还在密谋一些事,实在是让人震惊。
“将军放心,我二人敢用性命担保,但有一句假话,都不得好死。”
见他二人发起了毒誓,马祥麟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离谱的事实。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他觉得这样重要的事,得让陛下早点知道才行,于是他很快来到了宫殿门口,请求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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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此时的朱由校还没有睡,他正在批改宋应星和徐光启上呈的新考卷呢。
不得不说,大牛就是大牛,自己不过是简单描述了一下题材类型而已,他们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看着新出的这些题目,朱由校是既觉得合理,又符合自己的想法,决定就用它们了。
“万岁爷,马祥麟来了,他说有要事需向万岁爷禀奏。”
朱由校根本就没多想,挥了挥手就示意批准了。
马祥麟也是个直性子,行了参拜之礼后,立刻就将侍卫汇报给他的情况原原本本得说了出来。
丝毫没有顾忌什么,更没有因为广王是陛下的弟弟,而有什么避讳。
朱由校听了很是意外,这些人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
朱纯臣和他们勾搭到了一起,自己是知道了的。
可没想到这些文官图谋的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拉拢勋贵了,还想要拉拢宗藩加入他们的阵营。
而他居然还敢背着自己私自见朝廷官员?
虽然对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行为很不理解与不满,可朱由校也还是忍着没有发怒。
“朕知道了,告诉你的人,看好朕的弟弟,只要没有越界,就不要去管他。”
“一旦越了界,就立刻阻止,等过几日,他离开京师去了广州,就可以了。”
“臣愚钝,不知道何为越界。”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
“只要他不去参与国政之事,见一些不该见的人,就不算越界。”
得到了明确的旨意,马祥麟也很快退了出去。
朱由校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他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嘛?
这个朱由检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居然有想留在京师的想法。
而且还是在那些文官的建议之下?
文官们想干什么,所图谋的他不用调查也能猜出来。
可这个愣头青,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朱纯臣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可有新情况?”
文官们在图谋一桩大事,准备下一盘大棋,朱由校也没有闲着。
他也正在布置一张大网,准备把那些不服从自己,怀有二心的一网打尽。
这一次定然要把京师清理的干干净净。
“并没有新的发现,锦衣卫与东厂都没有新情况汇报,奴婢的探子也是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朱由校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
毕竟已经有三个特务机构在监视了,对付朱纯臣那个饭桶,完全是绰绰有余。
唯一让他担心,拿捏不住的还是那些文官,要论起这内斗的阴谋诡计。
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自己也是连他们的尾灯都看不着。
不过想让自己落水,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样的花招。
如果不是有了自己的军队,他也没有这么足的底气,去和他们撕破脸皮。
尽管他已经非常重视了,可他还是低估了文官士绅们的决心,和真正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