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的小吴不停往外冒冷汗,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出,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哆哆嗦嗦,摇摇晃晃,如果不是我一手抓着他的隔壁,将杀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随时都能倒下。
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入我的手,吴老太刚才的阴狠与视死如归,荡然无存。
“放了我的儿子,我什么都告诉你。”有的只是无条件的妥协。
“说。”我冷漠的看着吴老太,杀猪刀并未从小吴脖子上移开。
吴老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开口。
“那个小贱......那个小云本来就比我儿子大,也不知道是怎么勾引到我儿子的,居然就让我儿子同意跟她结婚了。”
“又没化又没本事,就会做点针线活,我儿子一个大学生......”
“停!”我皱眉打断吴老太,“我不要听这些废话,直接说重点,杨静云为什么无法离开缝纫店。”
“她的骨灰被我放在缝纫店里面,用公鸡血封着盖子,我听人说这样她的鬼魂就跑不掉了。”
“在缝纫店什么地方?”
吴老太眼神闪烁,半天不说话。
“说!”我又把杀猪刀往小吴的脖子紧了紧。
吴老太赶紧道:“墙壁里面......”
“什么?!”我瞪大眼睛。
“我在墙壁掏了一个洞,把她的骨灰坛放进去,然后用水泥敷来,用窗帘挡着,别人都看不见。”吴老太小声的解释。
我愣了愣,看着这个外表刻薄的老太太,她的恶毒阴狠简直超乎人的想象。
“杨静云是你的儿媳,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真的无法理解这样的人。
“谁叫她抢走了我的儿子。”吴老太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以前我说什么我儿子都听,她一出现就变了,居然跟我对着干,非她不娶。”
“不过,让她进了门又怎样?还不是乖乖听我的使唤?”
“我用尽各种办法,儿子最终还是站在了我这一边,她那种货色,这辈子能给我儿子做牛做马都是她的福气了!”
我沉默的看着吴老太,对儿子的控制欲以及溺爱,已经让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无论什么人给她讲什么样的道理,她都不可能听的进去。
“杨静云是你杀的吗?”克制着心的怒意,我冷声问道。
吴老太沉默了一下,看了自己的儿子几眼,才脸色难看的点头承认:“是。”
“怎么做到的?”我捏紧了拳头。
“我每天都在她的饭里面,放了一点我们老家才有的毒药粉。她会一直咳嗽,每次检查我都带她去小医院,检查不出来。”
“时间一长,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想让她死的时候,多放一点药粉就行了。”
吴老太平静的看着我,好像杀死杨静云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人是我杀的,我儿子毫不知情,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都冲着我来!”
“拿到拆迁款以后举家搬回这条街,也是你的主意吧?”
“没错,在这里杀了她,不容易被外人发现。”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吴老太很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恶行。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街上那些人?”
“谁叫他们在背后说的儿子,还总欺负他!”吴老太理所当然的让人害怕,“这些人都该死,缝上他们的嘴巴看他们还怎么乱说!”
所有的猜测得到应证,我看着这个并不眼的老太婆,心里一阵一阵的冒寒气。
剪刀女的传说,虽然一直都有。
但这条街上真正死人,是从一年前,也就是吴家搬回来以后开始的。
不,更精确的说,是从吴老太死后开始的。
呆在自己的儿子身边,是她的执念。
她的心理已经完全变态扭曲,或许那些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遭到她的毒手。
原本剪刀女只是这条街上的恐怖传说,是她把恐怖传说变成事实。
“我什么都说完了,所有事情都是我干的,跟我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快点放了他!”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她儿子确实没有一点责任。
但我并未松开小吴,而是拉着他朝大门口走去。
“拿到杨静云的骨灰以后,我才会放了他。”
吴老太被白灵控制,无法阻挡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带着她的儿子下楼。
等我拉开卷帘门,进入缝纫店的时候,发现白灵和乐乐,已经带着吴老太到楼下了。
嗯,果然是鬼怪,移动速度就是快。
“骨灰具体在哪个位置?”
“那边。”吴老太极为不情愿的伸手指向铺子最深处那面墙。
有白灵和乐乐在,我也不担心小吴会跑掉,松开他来到那面墙下。
掀开窗帘,果然看到墙角有一块地方的颜色,和其他墙面不一样。
我蹲下身,用杀猪刀将这块墙面敲碎,水泥敷的并不结实,很快,一个小小的黑色骨灰罐就露了出来。
小心的撬开周围的水泥,我把骨灰罐拿了出来。
盖子上面有干涸了的血迹,已经发黑。
我从旁边找了一块棉布,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倒在白棉布上,然后用湿布擦干净盖子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缝纫店当又多了一个鬼魂。
杨静云出现了。
苍白柔弱,干瘦的身体穿着发旧的裙子,低垂着头有些害怕的站在墙角。
手里仍然拿着那把大剪刀,这个生前赖以生存的工具,死后也成为她可以依赖的武器。
而她的老公小吴,还不如手里这把剪子靠的住。
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杨婆婆的老年机。
她茫然又震惊的看着小吴和吴老太,眼神很复杂,又仇恨又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从布堆里找了一块柔软一点的布,将骨灰坛仔细的包来。
“你可以回去看你的母亲了。”做完这一切我抱着骨灰坛,走到杨静云的身边,轻声对她说道。
杨静云睁着黑洞洞大眼睛,抬头愣愣的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她深深的看了几眼吴老太母子,纠结了很久,最后低头看了看手的老年机,仿佛是自嘲一样的笑了一下。
然后,毫不留恋的扔掉了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