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陌桑心里非常清楚,陌远前辈之所以不认她,不外乎是担心自己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毕竟他和陌桑的母亲如今都属于邪教中人,被正派人士称为邪魔外道,在江湖中上不得台面。
再者陌桑自从出生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爹娘,更没体验过来自爹娘的丝毫疼爱,这很可能会让陌远前辈误认为女儿对他和妻子心怀怨念或恨意。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肯定是陌远前辈不想拖累女儿,不愿让女儿为他和妻子涉险。
只要女儿能安然无恙,他宁愿身陷拜月教,也不想看到女儿受到拜月教的迫害。
他留在拜月教不但可以随时关注拜月教的动向,还能在危急时刻助他的女儿脱险,所以他宁愿牺牲自由,也要护妻子与女儿周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陌远前辈本是名扬立万的侠义之士,为了家人却甘愿折断那身傲骨,失去自由与人权。
都说父爱如山,陌远前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穿越到这里她已没有机会给父母敬孝,如果不是占据了陌桑的身体,说不定自己已经成为孤魂野鬼,既然成为了陌家人,那就好好待陌桑父母吧!
现在的她心甘情愿认陌远为父。
既已下定决心要与拜月教正面较量,那自然不会让陌远前辈与陌桑的母亲还被禁锢在牢笼中。
想通透之后,夏陌桑心情大好,俏脸上绽放出璀璨如花的笑容,说道:“找夏云深与罗芸这事先不着急,晚点再说也不迟,目前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我们得放到台面上说清楚。”
陌远眸光一凝,诧异道:“何事?”
夏陌桑望进陌远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朱唇微启:“不知陌前辈打算何时认我这个女儿?”
陌远闻言身躯一僵,半晌没动,整颗心瞬间揪了起来,俊眸里已是惊涛骇浪。
半晌后,他暗暗叹了口气,墨如深潭的眼眸里那翻涌的暗流才逐渐褪去,语气难掩愧疚之意:“桑儿,你知道了?”
夏陌桑笑眯眯道:“早就知道啦,本想去找你来着,但是那时发生了一些事,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后来我就来北疆打仗了。”
陌远自然知道陌桑指的是什么事,心里更是内疚与复杂:“对不起,是爹连累了你。不是爹不愿与你相认,而是......”
夏陌桑知晓陌远前辈心情复杂,不想看到陌前辈难过,连忙摆手申明:“这事跟您可没关系,都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之人。没事的。您不用担心,双子之月已经与我相当契合,只要我不认输,没人奈何得了我。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他们揉捏的小丫头了,而是天域国大将军,我手底下也有自己的人马,再者我挂帅打了胜仗的喜讯叶筠已经带回天域国,如今民心所向,对于那些所谓正道的伪君子来说,他们不敢轻易动手。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拔了这些老毒瘤。”
没等陌远回应,她又真心实意地补充:“爹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夏陌桑这声爹,叫得陌远心间一颤,原本周身一直隐隐弥漫着的阴霾气息,仿佛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他和沫儿这十几年来,无时不刻都在思念着女儿,却没机会去看她一眼,更没机会看着她长大。
可能是等得太久,当女儿真的喊他为父亲时,他竟然感到很是紧张,修长白皙的右手下意识握住自己的佩剑,骨节分明的五指轻微颤动,已然有些不听使唤。
他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的话风马牛不相及:“嗯......桑儿长大了......”
看着夏陌桑神采飞扬的娇小面庞,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弹指一挥间,十八年的时间转瞬而逝,当年自己像桑儿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自信,以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为己任。桑儿遭遇灭门惨案,小小年纪就要独当一面,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桑儿被逼跳崖之事他后续也听说了,那些所谓的几大世家他倒是没放在眼里,以后自然会与他们算账,只是这拜月教阴狠擅毒,行事诡异,却是不得不防。
夏陌桑注意到陌远前辈微小的举动,他表面上虽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内心肯定是十分激动。
夏陌桑莫名有些心酸,替陌桑心疼这位受尽磨难的父亲,为了活跃气氛,她颇为嘚瑟的说:“那是必须啊!”
咱不是真的萝莉,而是大龄女青年,能不长大吗?
她看着戴着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陌远前辈,其实很好奇陌远前辈到底长什么样,可也不想勉强他摘下面具。
只能盯着他没被衣物遮住的白皙脖颈看,他肤色白皙光滑,没有任何颈纹,看上去就和沈途差不多年纪。
夏陌桑当真是好奇得紧,伸了伸纤细的脖颈,把脑袋凑到陌远面前,神秘兮兮地问:“爹,你看上去真的好年轻,就像只比我大了几岁的哥哥一样,皮肤这么好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教教我呗!”
陌远:“......咳咳咳......”这丫头正经不过片刻吗?
沈途:“......”我家夫人总喜欢调戏人怎么办?
他见这父女二人聊的话风有点歪,默默拿起桌上的茶壶,替陌远与夏陌桑倒了一杯热茶。
“陌前辈,桑儿,天冷先喝杯热茶暖暖吧!”
夏陌桑神情一滞,想起说了这么多话,竟然忘了给陌远前辈敬杯茶,真是不像话。
沈途这家伙倒是挺上道,这会直接帮她代劳了。
只是这样多少令人有点尴尬不是?
她将双手放在桌上,右手掌支撑着下巴,左手食指与中指来回交替着轻轻敲击桌面,打算臊臊他:“哎,我说沈大公子,这可是我爹,又不是你的,你当着我的面这样争宠真的好吗?”
沈途瞥了夏陌桑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岳父也是爹。”
“咳......”夏陌桑猛咳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她不服气地反驳:“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了?”
沈途道:“反正我已经认定岳父了,成亲不过是早晚的事。”
夏陌桑:“......”
这人怎的这般厚脸皮?
陌远见沈途与夏陌桑的相处方式竟是这般有趣,唇角弯起的弧度很是惹眼。
沈途虽贵为世家之首,却心细如尘,很会照顾人,桑儿与他在一起倒也合适。
他轻轻敲击了下桌面,出声打圆场:“好了,我们也该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