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永州城”三字,长仁皇帝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永州距离麦州不远呐!”他无限深意的叹了一声。
这一声入梁半牧的耳朵里,梁半牧的心就一动,他立马接话道,“能这般取人性命的,臣活这么大把年纪了,能想到了人除了神鬼巫觋,便再想不出其它了!”
自己这位君主忌惮麦州巫家的事情,大臣都是知而不明言的。
如今北疆公主遇难,这锅总得有人出来背,公主在永州死的蹊跷,而永州距离麦州不远......
长仁皇帝和梁半牧这对君臣之间,都已经有一个相同的念头了。不过最后如何做,还得皇帝来说。
长仁皇帝思虑须臾,道,“公主遗体别动,至于接亲队伍,则一切如旧,继续南行上京!”说罢,他提高了声音唤进大太监张忠,道,“立刻去宣李光远,张池,刘禀夫,和宁国公进宫!”
北疆公主的事情,要隐瞒天下和北疆那边,但是几个朝臣栋梁却是必须知道的,皇帝也需要和他们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做。因为这件事情,败露是迟早的,尤其是,杀公主的人也很可能主动就会将消息扩散开去。立刻出消息,要如何应对?之后再出消息,又如何处理,这些,大家都要考虑好了。
梁半牧也就跟着小太监出去了,只佯装他也是刚刚才被宣进宫来的。
麦州,罗巫主府邸。
巫婆成仪已经回到了巫主府邸,只不过她并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身陷昏迷,被人送回来的。成仪的身上并没有大伤,但送她回来的人说,成大巫强撑着回到屋就昏迷了,至今未醒。
成仪的丈夫男觋成合在旁照顾数日,罗巫主也亲断脉制药。
也是在朝廷收到秘报的当天,成仪苏醒过来。
“是绮罗夺魂香!是绮罗夺魂香!”这是成仪睁开眼,急切的说的第一句话。
成仪昏迷至今,便是中了绮罗夺魂香!若不是她察觉的早、退的快,只怕根本就离开不了了。
成合拥着成仪,眼里带着忌惮看罗巫主,“主子说的没错,果然是此物,可此物,当是谢家的东西!”
谢家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天地之间的。谢家的人死绝了,物件也绝了。便是有,谁也不敢明面的拿出来。
那绮罗夺魂香的来历......
“主!”成仪终是想到她此行去的最关键的大事,她撑起身子。
“北疆公主,死了!”成仪道。
“好!”罗巫主双眼一亮。她本就是让成仪去杀了北疆公主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她还夸赞成仪,“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罗巫主的心里,十分的欢喜预约。麦州、封山、北疆,三地的巫家也许以前同源,但如今,却完全不是一会事了。
罗巫主此刻心中就开始盘算做下一步的计划了。
只是,成仪却是摇头继续说道,她的声音有慌,“主,人不是我杀的。我悄悄潜进的时候,那位北疆公主就已经死了。”
闻此言,罗巫主这才凝了神色,转过身,神色严肃的看向成仪,喃喃一句,“不是你杀的?”
不是成仪杀的,那是谁下的手?
成仪点点头,她喝了口水,将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她说到自己跟踪了迎亲的队伍,准备按照巫主的吩咐,等队伍远离麦州后,再伺机下手。
可那晚天忽降血色天火,营帐上下的人都惊动了。可唯公主那营帐没有动静。她心里生疑,潜到公主营帐去看,却发现,人,已经死了。
“那公主竟是被人挖坑胸膛,拿走了心肝!绮罗夺魂香,就点在公主头顶之上!”成仪最后一句话,声音都带着颤抖,眼神里也写满了惊恐!
绮罗夺魂香,就点在公主头顶之上!
哗啦,窗外的风,刮的树枝哗啦一声响。
罗巫主和成合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惊骇。
绮罗夺魂!
北疆皇族、巫家血脉,被人开膛挖心!
是什么人能拥有绮罗夺魂?又是什么人能这般轻易的杀掉北疆公主?
她巫罗是想要那北疆公主的命,但不是现在。
现在这个时候,那公主不当死,她要再死远点才可以!
“原本是一石二鸟计,杀了北疆公主,让北疆和南武再次开战,就能大大削弱了南武的兵力国运。还能......但现在......”罗巫主摇摇头,“距离麦州这般近,不管人是不是我下的手,我只怕那皇帝会认定了人是我杀的,会以此来出手对付我们!”
“主子,那怎么办?”成仪和成合异口同声问道,眉宇间都带了担忧和气恼。
“没那么快来,那狗皇帝不敢现在公布公主死讯的。”罗巫主沉默片刻后,神色渐渐恢复坦然,她来回踱步,慢慢思量,“杀公主的人究竟是谁,此刻反倒不是最重要的。既然对付不了皇族,那到是可以趁机杀一杀一些早就不应该存在的人,恩,这个法子,还是可以用的!”说完最后一句,罗巫主快步朝外走去,并道,“成合,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你母亲,试着问一问,绮罗夺魂香的事情!”
“是!”成合半拥妻子成仪,垂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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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之间的你谋我算,百姓们是不知道的。
而北疆凤鸣公主的死,也果然没有被传开来。
作为普通百姓一员的鹿鸣和符牡丹回到了梅氏药院,她们也见了婆婆们,说起了梁福女母亲的事情,并提了希望婆婆们去看一看的请求。
最后是孟婆说她去。孟婆此去,全然不是因为梁福女母亲的事情,而是以此为由头,光明正大的去看看,赤石那,会有怎么样的事情发生。
北疆公主出现。鹿鸣身边有神秘人物出现!血色天火出现!鹿鸣来的路上突然发生异常!这一切,总让孟婆感觉不安。会发生什么,孟婆无法知道。
但她想看一看会发生什么!
孟婆离开去后,七婆婆也说有事,下山去了。
鹿鸣和牡丹留在山上,勤奋苦读,锻炼体魄。只鹿鸣总是摸这自己的心口,说不太舒服,药院的文婆婆和武婆婆也都给鹿鸣切了脉,却都找不出原因来,就都以为鹿鸣是太用功,都劝她要劳逸结合。
符牡丹就拉着鹿鸣下山游街放松。俩人一路吃喝,心情确实愉悦不少,只是鹿鸣忽的盯着墙角看了看,然后急急的告诉牡丹,她肚子不舒服,让牡丹在这等或者先回去,话快速的一丢,人就不已经顾一切的跑开去了。
符牡丹的一句“要不要紧”只说了个要字出口。
鹿鸣之所以这么急切,是她看到了墙壁上的暗符。
北疆的暗符!
“这是暗符,只有我们的人看的明白!”初见的那一日,宣凤鸣公主手指沾水,写给鹿鸣看,“以后你要是遇着麻烦需要人帮助,就这样写!然后去这个地方,自是会有人来找你,来帮你的!你不是一个人,殿下!”
鹿鸣看到的暗符,就是有人在求救!
而且,是非常急切的!
鹿鸣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过来了,只是到了一屋院门前,她才迟疑,有没有必要进去一瞧。
须臾,鹿鸣终是上前,从青苔布满的砖缝里摸出一把钥匙,开锁,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