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大雨成瀑。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全都一片混沌模糊。
连续二天的大雨,将鹿鸣困在屋里。好在粮食收进了些,松毛干草和麦秆也不少,屋檐的翻修加固也是完工了。
“唉!”鹿鸣轻叹一声。影像里是大雪成灾,可如今大雪未有,大雨下不停。这是好事,还是更加不好的事?
“也许不会有雪灾,到是水灾!”脚步轻响,九象走近前。他双手环抱胸前,看看雨幕,再看看鹿鸣。
她看看九象,视线继续落在雨幕上,“不是!”顿了顿,鹿鸣道,“肯定是要下大雪的!”
那么肯定是大雪啊!九象心想,没在说话。
沉默了一会,九象才又开得口,“小家伙,仄仄的不吃东西!”
小家伙自然是小鹿了。近几日九象没将它带身边。
“我去看看它!”鹿鸣转身起步。
九象也起步,慢慢的跟在鹿鸣身后。
小鹿就置在九象屋里,又特意给它铺垫了暖暖软软的地儿。它极灵慧,不似旁的畜生会将屎尿乱撒,所以屋子里并无异味。鹿鸣推门进入的时候,福婆正坐在榻上,抱着小鹿在膝上,哼哼唧唧的吟唱着什么。听得脚步熟悉,福婆脸上带了笑,“鹿鸣小姐啊!九象!”
“福阿婆!”鹿鸣快步走过去,拉住福婆伸出的手,在其旁坐下,视线落在小鹿身上。它的眼眸有气无力的睁了睁。然后就合上了。它的喘息微微的有些急促,剧烈的心跳令得身体的起伏非常明显。
“也不知是怎么了。昨夜还好好的,今早上突然就这样了。”福婆一脸的心疼,轻轻的抚摸小鹿的身子,希望通过抚摸,它能舒缓一些,“我刚也在唱一个祝导,希望巫神娘娘能听到,能赐福给这可怜的小家伙!!”
“不能跟人一样,吃点药什么的吗?”鹿鸣看看福婆,又看看九象。
“九象是最懂这些小灵性的。真是病了,吃药也就好了。可......。”福婆叹息,摇头。
九象则是接了话,“我没有找出病因,不像是病了,但它确实很难......嗯!”九象的“难受”二字没有说完全,就见原本卧在福婆膝上的小鹿伸出二只前腿,竟是扒拉向鹿鸣的膝盖,它纤美的脖颈也努力抬起,眼睛努力的睁大,看向鹿鸣。
鹿鸣也是一怔,她一直很想亲近这小家伙儿的,但她一直能感觉到小家伙对她的抗拒抵触。她也就不勉强去触抱。而此刻,小家伙乌黑的双眼向她望过来,它的双腿,主动地向她靠近过来。鹿鸣脑袋就那么轰的一下,她的身体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她仿佛,能感觉到小家伙的难受和悲痛。不,是悲痛在先,心里上的悲伤和痛楚令它的身体十分的难受。
不由自主的,鹿鸣伸出双手,将小家伙从福婆的膝上抱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它。一下一下,柔柔的,暖暖的。
而小鹿,仿佛是被鹿鸣的温柔所抚慰。它急促的呼吸渐渐的竟是平缓了下来,心跳也渐渐的回复了正常。它的眼睛睁开看看鹿鸣,又徐徐合上,脑袋朝着鹿鸣的怀里蹭了蹭。
“它是喜欢你的啊!”福婆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更多东西。
九象,若有所思的、静静的看着鹿鸣和小鹿。
屋子外,哗啦啦的雨声似是也渐渐的小了。
九象转身,开门,冷风裹挟着白花花的东西吹进门来。
九象的神色略有惊诧,抬头看天。
昏暗的天空,雨停。
但,真的,下雪了!
......
大雪纷纷,好在下了一天就停歇。尽管如此,街路上,屋檐上也积了雪。又加上之前的瓢泼大雨,路面原本就泥泞不堪,雪一压,雨水就都冻成了冰。清扫就更难了。
赤石城里的商铺并未歇业,只开着的几家,并无生意。也唯独那些个米面铺子,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米面铺子门前挂牌米价就略抬了抬。
神示还真的应验了。
“才一天,就涨了米价呢?若是再下几场雪,等咱们的铺子一开,只怕是要赚翻了!”药铺的伙计搓着手,笑呵呵的对林掌柜道,“可是掌柜的,小的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是开铺子了,怎得米面都运出去呢?难不成主家还打算等一等?”
“让你瞎操心!去将新收的麦麸清点清点,再去问问车价!”林诚吩咐道。他打算将剩余的粮食也都运去新宅。为什么他不关心,主家自己要怎么糟蹋祖宗基业,那就让她好好糟蹋。
但这二车粗麦麸还没有清点出来,天空上就又飘起了雪花,一落下来,就密密实实纷纷扬扬,令的天空大地,反复黏连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这麦麸就又不能运送出去了。
这场雪再停下,是二日以后了。久违的昏暗天空也露了太阳。人们纷纷上街,或自清扫,或雇人清扫。官府也派了衙役,又雇了些清扫者,将官道上雪扫除的同时,又铺了些泥。
这回街上行人几乎没了,除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出门的货郎冒冷吆喝着,其余就是卖柴火卖炭外的老翁,也还有就是饥肠辘辘的乞丐在挨家挨户的冒雪乞讨。
可米面的价格,又是往上调了。
米面渐贵,乞讨者渐多,也有家里实在穷买不起米面要揭不开锅的。好些城中大户,巫家的和外族客都有。他们在官府的动员下,在指定处施舍薄粥。既是救济穷苦,也是自己赢一份好名望。
鹿鸣带着海棠、小杏、九象,大早进城。她们也在城门指定的地方摆了施粥的摊子。
就有人过来伸了碗的,可待看清到进碗里的粥水,来人恶毒的骂了句,并直接就将粥米倒在了地上,“这是给人吃的吗?”那乞者态度恶狠狠的指着鹿鸣等人叫骂。
鹿鸣神色坦然,“是。自然吃得!”
海棠和小杏则是羞愧的垂了脸。
九象神情淡淡的看着鹿鸣。
“别人施的都是白面馒头,浓稠米粥,你们到好,几颗米熬进了麦麸和米糠。给猪,猪都不吃!我呸!”那人吐下一大口浓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