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姑娘人真的挺好的,娘原本想着他们家或许也来麦州了,能同行,也能跟她父母处处。不想没来,你这次回去,给她带点东西,姑娘家嘛,总要去求的来的!”
“我们家以前家境不好,娘托媒婆寻的几家姑娘,都是来坐一坐就没后话了,总归是没瞧上我们家。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卖药得的钱,娘都给你存着,翻新房、娶媳妇,足足的......那鹿姑娘,娘虽然只接触了二回,但娘能感觉出来,她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只要是你求的勤些,让她心里有你,娘再请了媒人去说亲......姑娘家嘛,总是要男子去求来的,即便是巫家姑娘生性豪放,那等女子求夫的到底也是以往的事情,现在不多的......你也说过,鹿姑娘并不是巫地民,想来就更是讲究些......。”
福婆絮絮叨叨的说着,九象则边吃东西便嗯着声,算表示自己听的认真,最后来一句,“娘,汤冷了就不好吃了,您快些吃,咱们早些回去。”
福婆就说好,才不提鹿鸣这话。
吃喝完毕,母子俩回了客栈。福婆毕竟年纪大了,九象帮她洗了脚后,就歇到床上,没一会儿就靠着垫子睡实了。睡着的福婆脸上笑尤在。
九象轻轻的将母亲扶躺下,又用手拨整她额头面庞上的碎发,再将被褥捏紧实,才蹲身端了那盆洗脚水要开门去倒。
老板娘八音恰好推门进来,九象快速朝后退开二步,单手捏着的面盆里的水只淡淡的泛了个圈。
推开门的八音视线就落在九象手里的洗脚脸庞上。她对九象的孝顺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你对娘是真好!”八音一边伸手接那木盆,一边叹,“那个人若是知道,便也觉得值了!”
九象没说话,也并没有客气,任八音将木盆接过去。八音接了木盆走到屋外,找了丫鬟去处理,再进屋时,九象正在换夜行衣。
他上身的衣衫都褪尽了,穿衣看着瘦瘦的九象,衣衫下却有着结实的胸膛和硬朗的腹肌。但这并不是最夺人眼的。最夺人眼的是他周身的伤。
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纵横交错,狰狞可怖。别人很难想象这些伤是怎么样来的,八音却知道。
八音知道九象每一道伤的故事!其中有那么几道,还是为了她。
往事令八音眼眸湿润,她不由的从背后将九象抱住,右面脸庞挨在九象的背上。
眼泪,终滑落。
九象在八音将他抱住的时候也就停了穿衣的动作,就那么木然的站立着,不躲避,也不回应。最后只是轻轻拍拍八音的手背。
八音这才松开九象,嘴里道歉自己的失态,并看着九象,“你还要再去一趟?”
“是!”九象点点头,“放心,都去过好几回了。小东西我也会顺道带回来的,你帮我守着我娘,她要是口渴了,就给她水喝,想尿就扶一扶她。若她问起我,你就说夜上街市热闹,上出门看去了!”
“好!万事小心!”八音抚平九象的衣领褶皱,昂头看他。
九象点头,在八音肩头轻拍,而后打开窗子,翻身越下,人影再次出现,已是在对面的屋檐之上。
八音虚掩窗,果然就坐到了福婆的床头前,也是伸手将被褥压了压。她过来,原是要说一说钱庄的事情的,九象今天提了数目巨大的银钱到一玉石铺的账上。八音已经查过了,九象是花大钱买了一玫玉珏。
不知道是何玉珏能得他中意。但。无论是什么。他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吧,银钱,他哪里在乎过。那些钱庄其实都是他的。
莫说钱庄,就是这一片多少客栈,实际的主家,不也是他!
说出来,谁能信呢,当年名声赫赫的......如今却在做一个孝子。一个普通的采药人!
他是真的孝顺老母亲的,八音太了解他了。
......
夜里的汤泉山,依旧灯火辉煌。
丫鬟们双手捧着薰香、肉糜、茶酒,匆匆行去。
环佩叮当。
歌舞声从某大殿里传来,舒缓又悠长。
巫神娘娘节,来了不少外客。有普通商户、富贵家翁、自然也有京路来的贵客。据说这一次来的贵客,身份还极不一般。
“......你瞧清了么?”从殿里走出来的丫鬟在窃窃私语,她们议着殿里那贵人。
一丫鬟热着脸点头又摇头,“瞧了一眼,没敢多瞧啊。”
“怎么样?云儿她们在说,比姑娘家还要好看?真的假的?”
“是很好看!比小姐们都好看!他还朝我点了下头呢!”
“啊,真的么真的么?莫非他喜欢你!”
“.........”
丫鬟们交谈着走过去。
黑暗里,九象如一条线嗖的从地弹到树桠上。他朝灯火融融、声乐韵韵的大殿看了眼,脚尖一点,身子速度朝前坠落,稳稳着地后就快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只见一个腾跳,就没了他的身影。
再出现,却是在小道的尽头了。
台阶已抵临峭壁,继续往上已无可能。峭壁上湿漉漉的,长了滑腻的青苔。若是伸出手去摸了摸,能感觉到岩石是温热的。
这里,鹿鸣也曾来过。她还好奇过,山顶是什么样子的。
山顶嘛?
九象双脚一蹬,身子和手都攀粘在了的峭壁上,滑腻的青苔并没有影响到他,只见他如壁虎一般平稳,一纵一攀之间,人已上去大半。再一眨眼,九象的身影已在峭壁之上,黑暗里已不可见了。
...........
鹿鸣是被胡阿四逗醒的。
胡阿四放了肉包子在鹿鸣的鼻子下面,肉香蹿鼻,鹿鸣肚子一个咕噜响,然后她睁开了眼。
“起了。爷爷亲手给你包了饺子呢!就等你起了下锅煎了吃!”胡阿四将肉包子咬进自己嘴里,满足的“嗯”了声,然后又对着鹿鸣扬扬手里的包子,“我可吃光......。”一个光字刚出口,手里包子的肉馅因为他手扬的幅度太大,竟是耍出到了鹿鸣的被褥上。
胡阿四一个怔愣,嘴巴张的大大的。
鹿鸣裹着被褥哈哈哈哈边滚边大笑起来,“让爷爷知道,你洗定被褥子了!”
只是鹿鸣话语未落,胡阿四就作恶的将他吃掉大半的包子塞进了鹿鸣的嘴里,胡阿四自己,则兔子一般嗖的蹿出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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