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乐一步迈入五百米范围之内，立刻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钻入毛孔，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撑爆。
    稍微平稳一下，他往前走去。
    巨大奇伟的银牛角近在眼前，四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仔细看去，全是气质各异的年轻人。
    银牛角的阵法很古怪。刚才钻入石小乐体内的力量，能识别他的骨龄，所以一旦年龄超过三十岁，便会被排斥出去。
    过去不是没有风尘榜高手想挑战这一规则，结果直接被阵法之力震得腑脏移位，重伤垂死。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尝试。
    当然，进入银牛角范围的年轻人，也不能永远待在这里，三天时限一到，你不想走也会被阵法推走。
    银牛角首层，时不时光芒一闪，每一次都会有人从中走出，或是意气风发，或是脸色不忿。
    “快看，逍遥门的逍遥剑客出来了。”
    “逍遥剑客乃是第二档次的俊杰，不知道他登上了第几层？”
    循着众人的视线，石小乐看见了一位身材中等的白衣剑客，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玄气七重修为。
    大凉州江湖，以落日小剑侯，小拳王和神风公子三人为首，登上银牛角第四层的俊杰为第一档次。
    接下来是以郑丹，陶星宇等人所代表的第二档次。
    逍遥剑客能和郑丹之流并列，证明天资十分不俗。
    “王兄，如何？”
    一位与逍遥剑客相熟的年轻人问道。
    银牛角四层以下，就算登上了也不会有任何显示。
    逍遥剑客勉强一笑，道：“还是第三层。”
    不少人听得嘴角抽搐。
    能靠近银牛角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百里挑一，在各自的地盘称尊同辈，可超过九成的人，连第三层的边都摸不到。
    人家倒好，还嫌弃第三层。
    不过一想起逍遥剑客的名气和天赋，众人又都释然了。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我能登上第三层，师傅一定会把掌门之位传给我的。”
    一个圆脸少年摇摇头，看见身旁的石小乐，自来熟地问道：“兄台，你很面生，莫非是第一次来吗？”
    石小乐点头：“是啊。”
    “银牛角里的考验十分古怪，每个人面对的都不同。第一次闯，心态一定要摆正，就算停在第一层也没事。须知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位，就算是第一档的许多俊杰，也是闯了好几次才渐渐适应。”
    圆脸少年十分热情地提点石小乐，复又苦笑道：“不过也只有那些第一档的俊杰，才有本事快速调整自己，其他人没得比。”
    过去，圆脸少年虽然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但难免有些天才的骄傲。现在，他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在银牛角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在这里，唯有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才能得到其他人的瞩目。
    正说话间，前方喧哗声四起。
    “那不是‘斩心剑’郑丹吗？”
    “还有‘暴雨刀客’解东。”
    “这二人进进出出，已经留在此地一个月了，看来不比出高低，谁也不会离开。”
    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谁也不知道郑丹和解东是如何结怨的，只知道二人一旦遇到，什么都要分个输赢，偏偏二人又都是第二档次的俊杰，分外吸人眼球。
    大约半刻钟后。
    二人同时走出。
    他们还是停在了第三层。
    “嗯？”
    突然，郑丹脚步一顿，看见了某个人。
    作为老对手，解东时刻注意着他，循着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位青衣少年身上，道：“怎么，你认识？”
    郑丹道：“不算熟的熟人。”
    “很厉害？”
    解东很清楚，能被郑丹称作熟人，一定是他暗自佩服的人。
    “应该比你我加起来还厉害一点。”
    郑丹的话，令解东表情大变，旋即才冷冷笑道：“装模作样，该不会是为了打压我，故意抬高对方吧？”
    郑丹不置可否。
    在场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石小乐的底细。
    开玩笑，先风云小剑侯一步领悟剑心，年纪也和对方差不多，这份天资，快媲美落日小剑侯了吧。
    至于他说自己和解东加起来也比不过石小乐，的确有点故意贬低的意思。至少论实力，石小乐肯定打不过他和解东的联手。
    石小乐也看见了郑丹，朝他点头示意，却没有上前打招呼，大家本来就不熟，没必要刻意装熟。
    银牛角一次能容纳十个人考验，加上大家都是知名俊杰，有头有脸，当然不会出现插队，短期内连续入塔数次的现象。
    大约一个时辰后，人群更加轰动了，就连个别第二档次的天才都看了过去。
    “师兄，加油。”
    几位少女，站在一位气质洒脱的年轻人面前，为他鼓劲。正是曾在客栈中，坐在石小乐邻桌的那几位少女。
    “放心吧，这次我有把握。”
    年轻人信心十足，转身与另外九人走入了银牛角。
    “缥缈派第一天才张思楼，嘿嘿，他活得比我们累多了。”
    解东双手以刀拄地，暗自摇头。
    缥缈派一直是大凉州顶尖势力，自然不容许年轻一代输了风头。可是偏偏碰到了天才盛行的年代，可想而知，张思楼承受了多少压力。
    下意识的，解东看向了石小乐。
    前面几次出塔，郑丹都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感悟消化，这次破天荒留在了此地。直觉告诉解东，原因出在这个少年身上。
    小子，能得到郑丹那么高的评价，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入塔的人相继走出，最后只剩下张思楼。
    来自缥缈派的那几位少女，芳心都提了起来。
    银牛角四周的俊杰们，大多也在观望。
    某一刻。
    轰！
    银牛角第四层，突然银光大作，刺破了稍显昏暗的暮色，即便远在千米之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师兄成功了，他登上第四层了！”
    那位师姐大声尖叫起来，差点失了仪态。其他几女，包括鹅蛋脸少女在内，亦是满脸喜悦。
    “不愧是缥缈派第一天才，这可是银牛角第四层啊，自古以来，只有十三人登上过。这一代群英璀璨，也只有寥寥数人完成了这一壮举。”
    “从今日起，张思楼也正式成为第一档次的俊杰了。”
    “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你想多了，现在有机会登上第四层的，都登上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再不会出现这等人杰，至少大凉本土没有。现在要期待的，就是三大天才能不能登上第五层。”
    “这倒是。”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成功了？”
    解东惊愕之余，有些难受。
    银牛角考验的是资质不假，但更确切地说，是考验实战能力。换句话说，同境界的张思楼，现在已经强过了他。
    张思楼一出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视。很多人注意到，他凝重的脸色都减缓了大半。
    “终于轮到我们了，兄台，一起进去吧。”
    身前一空，又见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恭贺张思楼，圆脸少年朝石小乐一耸肩，颇有点无人问津，同病相怜的味道。
    “好。”
    石小乐点点头，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一行十人进入塔内，除了几位有心人，根本无人关注。
    “你，应该能到第四层吧。”
    郑丹看着石小乐的背影，暗暗揣测道。
    “那个人？”
    鹅蛋脸少女其实早就看到了石小乐，第六感再次告诉她，对方绝不简单。
    石小乐刚走入银牛角第一层，眼前场景立变。据说，在这里每个人经受的考验都不一样，他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很快，黑暗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一块块十斤重的落石凭空诞生，密不透风，如暴雨般猛然砸下。
    这种攻击，别说玄气四重，就是玄气六重，乃至七重高手都会手忙脚乱，非要费一番劲才能摆脱。
    站在原地未动，石小乐拔剑出鞘，无数青阳剑气将落石击碎。
    黑暗散去，前方出现了一个石质楼梯。
    石小乐登上第二层。
    第二层，变成了火的世界。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大熔炉，不时有火兽冲出，将空气烧得嗤嗤作响。
    “第一层的攻势，对应的是玄气六重高手，这一层，变成了玄气七重。”
    石小乐有些明白了。
    或许银牛角针对每个人的考验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到最后，还是战力的考验。没心思浪费时间，石小乐一剑挥出，密集的青阳剑气直接绞灭了火焰。
    第三层。
    无数水花翻腾而来，强度之大，连江湖中的玄气八重高手都要恐惧，放在青雪州，堪比玄气九重高手。
    一剑，水花灭。
    当石小乐踏足第四层时，银牛角外部再度光芒大作，照亮四面八方。
    “怎么回事？”
    “这，又有人登上第四层了？！”
    “谁，到底是谁？”
    很多人还在等待恭贺张思楼，突然被打断，一个个抬起头，神情震动，大叫出声。更多人望着第四层，仿佛想透过外表，看清里面的人。
    郑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早有预料，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他无法平静。
    “你的样子，该不会，真的是他吧？”
    解东傻眼，尤自不敢置信地问向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