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老家是在西川省果州市下面的一个略微偏僻的镇上,因为没有直达车,所以方平到了火车站,就买了两张到西川省会城市荣城卧铺票。
等到了荣城,再转客运车回家。
买完票不久,方平和王兰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路上,方平为了保持距离,几乎很少和王兰有交流,即便是避不开时的交流,语气也没任何感情。
而王兰或许是因为方平在学校的那番话的缘故,一直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看似同路,却如同陌生人一样。
这个年代魔都到荣城的火车,远没有后世那么快,方平二人足足坐了四十个小时,还晚点了两个小时,才到达荣城火车站。
到达荣城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过,没有回老家的班车,方平就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两间房,和王兰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八点,方平二人退了房,打车来到汽车站赶上了早上八点半的一趟到老家县城车。
坐了五个小时的车,到了县城吃了午饭,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老家所在的石门镇。
此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好在家里离镇上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路程而已。
方平和王兰出了镇上简陋的车站,各自拖着行李箱,朝家里走去。
因为镇子很小,家里离镇子又不远的缘故,一路上方平遇到了不少熟人,几乎走几步都会遇上熟人,不是他给人打招呼,就是别人给他打招呼。
时不时遇到知道他和王兰关系的熟人,还会引来几句调侃。
对此方平都是三言两语引开话题后,又以回家为由,和那些熟人们分开。
很快,方平走出镇上街道,过了一条河上的石桥,又走上一段路,绕过一块长满水稻的水田,来到一栋土墙瓦房前的菜园子前。
入眼就看见一个历经风霜,皮肤有些黑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皮肤相对白皙一些,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正低着头,在菜园子里除草。
方平一眼就认出,两人正是自己的老妈刘翠芬和小自己三岁,正上高一的妹妹方媛,忙道:“妈,小妹…”
“哥,你回来了!”
方媛反应最快,抬头一看到方平,兴高采烈的放下手上活计,沾满泥土的手胡乱的在有些脏的衣服擦了擦,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
方平看到方媛动作,有些溺爱的伸手将方媛额头上沾满汗渍的头发梳理一下,才责怪道:“都大姑娘了,要注意形象。哪有将脏了的手,在衣服上擦的!”
“讨厌,刚回来就说我,不理你了!”
方媛不高兴的撅撅嘴,又看了看方平身边的王兰,一下子热情的上前,告状道:“嫂子,你也不管管我哥!”
说话间,就要伸手上前挽上王兰的手臂。
方平嘴角一抽,不动声色的一把将方媛拉到一边,没好气道:“王兰刚回来,正累着呢!别去打扰人家!”
王兰本来看到方媛这么热情,一扫心里阴霾,没由来的高兴了起来。可听到方平的话,连方媛和自己亲近都被阻止,心里一酸,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强打着精神道:“你们兄妹聊,我先回家放行李!”
说着,又冲着刚走过来的刘翠芬,喊了一声刘姨,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朝着挨着方平家土墙瓦房边,一栋同样是土墙瓦房的房子走去。
“哥,看你把嫂子都气哭了…”
方媛眼尖,看出王兰眼中泪痕,嘟着嘴道。
方平淡淡道:“那不是你嫂子,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什么,你们已经…”
“死丫头,咋咋呼呼的干什么?你哥才回来,就不能让你哥先回家喝口水?”
方媛一怔,咋咋呼呼刚说了一句,走进的刘翠芬连忙一巴掌拍在方媛后背上,训斥道。
方平和王兰分手的事,她在方平老爸回家后,就知道了。
只是王兰家和她家挨的那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没有声张。这会儿让方媛咋呼两句,让人听见了,对两家人而言面子都不好看。
最关键的是,她很清楚,像方平和王兰分手的事,一经传出,绝对会成为村里的八卦消息,说什么的都会有。
她可不想方平和王兰的事成为村里的谈资。
方媛撅着嘴:“我就问问嘛!又没干什么!”
“你…”
刘翠芬正要说方媛的时候,方平忙道:“妈,爸呢!”
“家里喂猪的玉米面没了,你爸和你爷爷奶奶,一起去村里王启才家里,打玉米面了!”
刘翠芬随口说了一句,就要上前替方平拿行李:“你回来前,也不说一声,好让你爸去县里接你!”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接的!”方平拎着行李避让开。
“在妈眼里,你再大都是小孩子!”
刘翠芬没能拿到方平的行李,瞪着眼说了一句,又道:“行了,先回家休息。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累了!”
说着,招呼着方平和方媛回家,连菜园子的草也不除了,进了厨房洗了手,就准备去杀鸡宰鸭。
方平回到卧室将行李放下,一边和妹妹方媛聊着学校趣事,一边走出卧室,来到院子里,看到刘翠芬拎着一只老母鸡翅膀的身影,走上前去:“妈,我来帮你!”
“不用,你去歇着,我自己能行!”
刘翠芬一手抓着母鸡翅膀,一手拿着刀,抬起头,伸手用手臂擦了下额头汗水,又道:“再说了,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杀过鸡。一会儿别伤着自己!”
“不会,让我来吧!”
方平摇了摇头,上前从老妈手里接过刀,和母鸡,熟练的割掉母鸡脖子放了一碗血,又将母鸡放在旁边滚烫的热水里面滚了滚,开始拔掉鸡毛。
一切动作有条不紊,极为熟练。
看了一会儿,刘翠芬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杀鸡的?大学里还教这个?”
“没有,我出去做兼职时,学会的!”方平随便编了个借口道。
实际上,是他上辈子和秦卿芸结婚后,秦卿芸不敢杀鸡,杀鱼之类的,全是他杀的。
从而锻炼出来了。
想想方平既要上学,又要做兼职,刘翠芬就有些心酸,自责道:“都是爸妈没本事,让你…”
“妈,说这些干嘛!这都过去了,我现在可是有钱人!”方平忙打断道。
边上正看着方平杀鸡的方媛,狐疑道:“什么有钱人?”
“管你什么事,快去把家里的芸豆拿出来泡着,一会儿好炖鸡!”
刘翠芬知道方平指的是给家里三百万的事,左右看了看,深怕被人听见,忙给方媛安排件事,推推攘攘的打发走了。
然后她才压低声音道:“平平,财不露白,你给家里钱的事,你爸在家谁都没说。你也不要提。”
“这钱留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知道吗?”
“妈,这钱给你们,就是让你们花的。存着干嘛?”方平忙碌的手一顿,苦笑连连。
他就知道,给家里钱,解决不了家里经济的贫困。
还得要自己出马,才行!
刘翠芬摇了摇头:“我和你爸在家吃穿不愁,没有太大花钱的地方。而且我们有手有脚,能自己挣钱,用不着花你的钱!”
“妈…”方平正要说话时。
刘翠芬摆了摆手:“行了,你先杀鸡,我再去抓一只老鸭杀了。你读书辛苦,晚上给你好好补补!”
音落,转身走了。
方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苦笑的摇了摇头,准备晚上家人都在的时候,再说说自己对家里的规划,便低头忙碌起来。
晚上七点,因为方平刚回家,刘翠芬又是炖鸡,又是炖老鸭汤,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
“快吃,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了!”
方平一家人刚上桌吃饭,方平就成了父母,爷爷奶奶的关心对象,不停地往方平碗里夹菜,一块肉,一个鸡腿,堆得碗里饭菜冒尖。
方平有点撑不住家人的关心,忙道:“爸妈,爷爷奶奶你们也吃,别光给我夹菜!”
可惜方平父母和爷爷奶奶,还是不管不顾的给方平夹菜,连方媛不高兴的闹意见,说他们偏心都没改变他们的举动。
方平一看,还能说什么,只能埋头大吃起来,享受着家人的关爱。
第二天,一大早,方平习惯性锻炼了一番,好好地出了一身汗,吃过早饭,就找个借口出了门。
他想过了,想说服家里把超市开起来,嘴皮子磨破了都未必能行。
而且很浪费时间。
所以他准备先斩后奏,先在镇上把房子买了,超市开起来,在和家里讲清楚。
到时候他们想反对,也会因为心疼钱,不得不放弃反抗。
虽然这么做免不了一顿臭骂,但方平觉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