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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鸡蛋
    就这样,每日里与段承玉‘心灵沟通’一番,晚上在妈妈的怀里看着电视时不时地听着爸爸妈妈讨论着谁家的地谁家的菜谁家的人,日子过得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已是过了两月有余。
    正值热夏,妈妈正拿着老蒲扇给李惜扇风去热,奶奶捧着一碗子红鸡蛋回了家来。
    妈妈一见,不由笑问,“是不是宣辉家的生啦?”
    “是啊,也是生得个闺女,以后惜惜也算是有个伴了。”奶奶将鸡蛋放到厨架里头,又递给妈妈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也是,这村子里大的都大了,小的嘛还不会走,惜惜以后有个伴也好。”
    “我瞧着宣辉她妈好像是不太高兴,估计是想抱个孙子。”奶奶边剥蛋壳边说着,有些感慨,“有个孙女有什么不好的,现在的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妈妈知道奶奶是在说爸爸,便没有再接话,因为母亲自然可以说自己的儿子,但身为妻子却不能多说,尤其是当着婆婆的面,虽然那是事实。
    农村里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大多是一天两顿,奶奶许是有些饿了,一个鸡蛋两口吃了又去拿了一个,对着妈妈说:“我去后山摘些菜然后就回来做饭,你等天稍稍凉了一会儿给惜惜洗个澡擦点痱子粉。”
    “妈,我去摘菜吧,后山前两天下大雨崩了土不好走。”妈妈站了起来想让奶奶回来。
    奶奶朗声道:“没事,我还走得动。”说完,便弓着腰走远了。
    李惜记得后山有一颗很大的梅子树,大概有几十年了,是李惜家的,小时候李惜最喜欢的就是去那里摘梅子了,可是后来,爸爸与别人争吵一气之下就把这颗梅子树给砍了。
    奶奶后来回忆起来只是说爸爸太冲动了,可李惜却依稀记得是四爷爷家的叔叔还有李惜家上面的两位叔叔与爸爸争吵说那颗梅子树是他们家的,所以爸爸才会一气之下将树给砍了。
    事后,老一辈的出来主持公道说那颗梅子树确实是李惜家的,可树已倒只换来了他们的一句开玩笑的……
    李惜从那一刻起,十分地痛恨别人开玩笑。
    李惜的骨子里是倔强的,遗传了爸爸妈妈的倔强,安容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李惜这个犟脾气除了他没人受得了。
    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了安容,心里止不住的烦躁,再加上夏日炎热,李惜热得轻喃出声,眼泪一下子就如串儿似的直往下掉。
    把妈妈吓了一跳,以为李惜是哪里不舒服,忙一把儿抱了李惜起来四处走动。
    李惜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心里的躁动平息了些许,想起方才奶奶说的话,宣辉家的闺女,李惜记得,她就是那个为她背了七八里地的书包的那个人。
    她小时候叫李佩,后来小学上学的改名叫李小佩,到读初中的时候就改名叫李晓佩了……
    好吧,其实改来改去的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乡下的人对于改名的人就不大喜欢别人叫她之前的名字了,李惜对此是认为,这与英雄怕见老街坊是一个意思。
    再过几天,听白就要出生了,李惜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生日,就在盛夏,就如她的人一般,热情似火,所以安容才抵抗不住吧!
    李惜突然不喜欢夏天了……
    不知怎的,这两日总是会想起他们,李惜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撇开,望着远处奔跑过来的小男孩笑了笑。
    就连妈妈亦是十分惊讶,“惜惜都认得你了,看,知道承玉哥哥来了是吧?笑得多开心。”
    这次来的还有段承玉的双胞胎哥哥,段承斌。
    不仅与段承玉的性子不同,就连脸也都长得不一样,相比起段承玉从小时候就可以看出的眉目如画,段承斌的长相便过于普通。
    妈妈笑着招呼他们,“承斌也来啦,吃鸡蛋吗?宣辉家生了个闺女拿来的。”
    段承玉伸出一只指头塞进李惜小小拳包里,被捏得紧紧地笑得反而越开心,段承斌便说:“不用啦,他们家给我们家拿了些,刚吃了好几个,正撑着咧!”
    “婶子,惜惜的牙齿长得可好啦,我前几天去奶奶看她们那里的小孩都没有惜惜的长得好看。”段承玉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指着李惜的嘴不停囔囔。
    李惜赶紧把嘴给闭上,好家伙,这厮不去当歌手可惜了啊,不然首屈一指地男高音非他莫属。
    妈妈也是被段承玉突然的尖叫惊得捂了捂耳朵,笑着说:“惜惜这孩子长牙长得早,以后掉得也早,都是公平的。”
    ……嗬,这真的是亲妈。
    不过也亏得段承玉这么一个尖叫,心里的躁动与杂念消失了不少,心情亦没有方才烦闷了。
    段承斌听了妈妈也是不由一笑,对着段承玉说,“走了,妈妈让我们去摘点菜回去,等下晚了又要罚站了。”
    段承玉撇撇嘴,十分不舍,妈妈也笑了,“还罚站哪,你妈妈太严厉了。”
    段承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妈妈也是为了我们好,算了,我们走吧,明天再过来。”
    “知道为妈妈说话了,承玉长大了,不过明天我们要去惜惜外婆家看外公外婆了,不在家里。”妈妈握住惜惜的小手挥了挥,另一只手拿起老蒲扇给李惜扇了扇又给段承玉两兄弟扇了扇。
    段承玉一听整张脸都苦成了苦瓜,“哥,你先去摘菜吧,我再玩一会儿。”
    段承斌不过是比段承玉早出来了那么俩分钟,听他这么说,觉得十分地不公平,“不行,凭什么我去啊,要去一起去,你玩的话我也玩。”
    那个时候的农村大多都是会生二胎,爸妈往往都是疼小的,小的可以撒娇,大的不能,有好吃的也都是给小的,大的没有,新衣服也都是给小的先买……
    总之,身为大的其实是很苦逼的角色,更令人难过的是你也不由自主地想对那个抢走了自己一切的人好……
    李惜就是这样。
    “哥,你先去嘛,我就玩一小会儿,反正要摘的菜又不多,你送过去妈妈不会说什么的。”段承玉不想让段承斌留下来,拉着他的胳膊一晃一晃,撇着嘴求着。
    段承斌想必也是跟李惜同一种人,见段承玉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低着头去了。
    段承玉便又重新拉着李惜的小手看来看去,发现李惜渐渐长大的身体边尖叫着,逗得妈妈哈哈大笑,李惜突然发现,好像每次段承玉来的时候妈妈总是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爸爸回来了,挑一担子自己之前种的西瓜,又大又绿,像极了爸爸的啤酒肚。
    爸爸很高兴,“承玉也在啊,来,吃西瓜,刚才我劈开吃了一个,可甜啦!”爸爸迫不及待地向妈妈邀功。
    妈妈也是满脸地喜色,“明天给妈带一个过去。”
    “多带几个吧,到时候我送你们娘俩去坐车。”爸爸便将担子放下,又拿了两个出来,“承玉啊,待会儿你拿一个回去,我去把这个洗洗,拿井水先浸着,凉一会儿后我们就吃。”
    “行,妈去后山摘菜了,你先把饭煮着,烧着水,我给惜惜洗个澡,多烧点儿,你也洗个吧!”
    “我不洗热水澡,我等下去溪里洗个澡,凉快着呢,承玉一起去吧!”爸爸将西瓜泡好后,拿过妈妈手里的老蒲扇,兀自扇着,怂恿着段承玉。
    段承玉满脸地期冀与向往,小孩子对水总是没有抗住力的,但摇了摇头,“妈妈说我还太小了,不要去溪边,不安全。”
    “是咧,你妈妈说得对,小孩子不要去溪边。”说完,又拍了爸爸一掌,打在爸爸的手臂上,十分响亮,“你别在这里带坏别人。”
    爸爸嘿嘿笑着,装着手很疼,对着李惜说:“哎哟哎哟,妈妈打得好疼啊,惜惜快来帮爸爸吹吹……”
    李惜才不会吹,只是咯咯笑着,从未有过的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