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猛一连进攻了十几招,连朱相如的衣襟都没沾着,心中又怒又恨,口中不断虎吼,双拳如狂风骤雨般的击来。当他看到朱相如上身如随风摆柳,在自己的拳雨中飘来荡去,下身两脚便如同生了根纹丝不动,当即身子一矮,右腿横扫而出,狠狠地横向朱相如的双腿,他的腿力不比拳力逊色,平日里练功时,碗口粗细的石桩扫中立断。
他运足力量向朱相如扫来,心想:“你若不纵跃躲闪,腿非断不可,看你如何办?”朱相如心中明了,待得王山猛右腿堪堪要触及自己的两腿时,提起左脚足尖向他右腿上的“丰隆穴”上轻轻一踢,王山猛大叫一声,腿便如中了魔法似的,停在了空中,再也动弹不了。整个人凝固在当地,阔口大张,样子滑稽之至。
朱相如轻轻让过一边,右手中指搭在拇指上,往王山猛的“中隆穴”上一弹,只听王山猛哎哟一叫了一声,一屁股便坐倒在地上。滇西剑派的两名弟子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回到座位之上。
朱相如朝他一拱手,说道:“承让,承让。”王山猛满面羞惭,但他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知道自己的武功与朱相如相差太远,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的腿早已经不保,当即也抱拳道:“朱少侠神功,在下不敌,输得心腿口服。”朱相如道:“哪里,王八侠的拳法和腿功,在江湖中也属罕见,与你切蹉,朱某获益不少。”
王山猛和朱相如比武,早已经传将开来,剑派中无数弟子都进殿来围观,数百人众将大殿挤得严严实实,都进来看热闹。另则听闻来了两个貌若天仙的美女,好多年轻弟子也冲着看美女而来的。
如今王山猛不到二十招就落败,万山豪等几个第一代的弟子可就有点坐不住了。虽然他们也看出了朱相如内力高强,竟然可以脚尖随意踢穴,认穴之准,力道之强,简直是罕见罕闻,更为了不起的是,朱相如居然可以隔空解穴,这等神功,怕是连师父玄机子也有所不如。俗话说:“死要面子。”王山豪一众尽管知道武功差朱相如太远,但心中实均抱有侥幸,要用其他功夫将这面子扳了回来。
陈山杰在诸弟子中精于轻功,当即身形一晃,便到了场中。拱手对朱相如说道:“朱少侠好武功,陈某也想讨教讨教。”朱相如看他身法轻巧,便知道他轻功颇高。微微一笑,说道:“陈四侠好俊的轻功。轻功并非在下擅长,在下甘拜下风,我看这场也就不必比了。”
陈山杰脸色一变,说道:“少侠莫非看不起陈某,不屑和陈某比试?”朱相如道:“陈四侠误会了,轻功确非在下所长。不过如果陈四侠执意要比的话,我也只好奉陪。”陈山杰扬手一指大厅外院中的一棵大槐树,说道:“这树上有一鸟巢,半个多月前,老鸟孵了一窝小鸟,小鸟长得很快,已经可以振翅高飞了,这一窝小鸟共有五只,我观察过,他们每天的此时正窝里打盹呢,老鸟呢,在外觅食尚未归来。这样,我扔个石块,将五只小鸟惊醒,小鸟受惊后,必定四处乱飞,我们两同时跃起来,看谁逮在手中的小鸟最多,那么便算他赢,少侠你看如何?”朱相如点了点头,说道:“这倒公平。”
两人并肩走至檐下,陈山杰脚尖一跳,将廊柱边的一块手指大小的石子挑起,拿在手中,手一扬,石块如流星般激射而出,正打在鸟巢的外缘上,巢中正在午睡的鸟儿被石块一震,尽皆惊醒,叽叽喳喳一哄而起振翅四处乱飞。
陈山杰喝了声开始,身子便如箭一般便射了出去。伸手便往空中的飞鸟抓去。朱相如待他先动了身,并不着急,暗提一口气,围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只见两个人影在半空中交替飞跃,倾刻间,众人又是眼前一花,再看时,朱相如已经回到原位,两手空空。紧接着陈山杰也跃回檐下,几于朱相如同时,只见他左右两手各抓着一只飞鸟,两只鸟儿不停地唧唧乱叫着,正扑腾腾挣扎着。
陈山杰将两手一场,瞟了朱相如空空如已的双手一眼,面带得色地对朱相如说道:“在下不才,只抓了两只。我看另外几只怕是已经飞往外面的林中去了。”说着将手松开,两只鸟儿嗖嗖地飞向半空,霎时便逃得远了。
陈山杰对朱相如道:“朱少侠,不知道你抓的鸟儿又在哪里呢?”他要朱相如亲口认输,面子方算找了回来。朱相如道:“陈四侠,不急,不急。”一抖左手的袍袖,只见一只鸟儿变戏法似地从袖中钻了出来,停在他的左掌之上,朱相如微微将左掌一场,那鸟儿便飞上了半空。接着他又将右手袍袖一抖,又有一只鸟儿变戏法似地从袖中钻了出来,停在他的右掌之上,朱相如将右掌一抬,那只鸟儿也“嗖”地一声飞上了半空。众人不知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如何将飞鸟藏入衣袖,都看得呆了。两只鸟儿飞走,众人以为他也只抓了两只飞鸟,如此两人便打成了平手,陈山杰也轻了口气,心想打成平手也好,总算没有输。
刚想到这儿,只听朱相如说道:“好鸟儿,出来吧。”众人一看,只见朱相如将脖子一扭,一只鸟儿便从他衣领中钻了出来。朱相可将右掌平伸,那鸟儿便扑腾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只见那鸟儿在朱相如掌心中走了几步,脚步歪歪斜斜,如同喝醉了酒,多次想展翅而飞,但如同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在他手掌中转来转去,始终不能离开他的手掌范围。
朱相如笑吟吟地看着掌中飞鸟,看它在自己掌中晕乎乎转来转去,踉踉跄跄,待看它转得差不多了,这才轻喝一声:“去吧!”将手掌往上一抬,那飞鸟如蒙大赦,双翅一振,“嗖”地一声便窜上半空,接着投入那棵大槐树的枝叶中去了。璇规和秦桑若在一旁看得拍手大叫,特别是秦桑若从未见过朱相如表演过这一手,两只手拍得啪啪直响,又笑又跳。
陈山杰叹了口气,说道:“陈某自恃一身轻功,未逢敌手。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少侠奇功,在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输得心服口服。”说着深深一拜,朱相如也深还了一礼,说道:“武学之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下不过是赢得取巧,陈四侠不必太过自谦了。”
万山豪和陆山英对望一眼,心道:“今天滇西剑派算是栽到家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赢得一局,多少挣点脸面回来。否则传将出去,我滇西剑派岂非英名尽丧,以后在天南一带还怎么抬头!”
言念及此,陆山英哈哈一笑,说道:“朱少侠不仅武功高强,不且胸襟广阔,吾辈不及。不过今天既得遇高贤,不请教请教难免遗憾终身。在下不才,想与少侠论论剑术,还请少侠万勿推辞。”不等朱相如回答,抢步走入场中,抽出腰间长剑。对朱相如说道:“请,请。”
朱相如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这武非是要比到底不可了。本不想抽剑,但转念一想,如果我空手对敌,那便是瞧不起对方,犯了江湖大忌。当即也将长剑抽出,剑尖下垂,这是礼敬对方的意思。
陆山英是玄机子的二徒弟,单论剑法而言,在第一代弟子中可尊第一,即便是大师兄万山豪也颇有不如。只见他将长剑一抖,长剑发出嗡嗡之声,拉了一个式子,对朱相如低喝道:“我进招了!”唰地一剑便横斫过来。
按理而言,一般用剑之人,以刺、削为主,斫、撩、挑为辅。特别是第一招,刺向对方,可占得先机。但滇西剑派的剑法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一点在数天前屠仁雄和盖老五与象山八虎对敌时朱相如有所察觉。但其时多人一起混斗,没有闲暇认真揣研,只感到有几分奇怪。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才是滇西剑派的精髓所在,让人摸不清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