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猝不及防之下,和赵世青实实在在地对了七掌。七掌之后,赵世青安然一如泰山,而任飘萍则是退了七步。
退七步,任飘萍双腿竟是站立不稳,自怀内取出弑天剑,拄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笑道:“赵老爷子果然没有死!”却是发现赵世青双目混沌不清,似是不能视物,不禁暗道:莫不是他失明了!
赵世青有些发白的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吃惊道:“任少侠早就知道了!”
这时赵宏云和无方子、无上子也是冲了上来,赵宏云对着赵世青一低头,道:“爹,不要跟他废话,这卑鄙之人奸诈得很,小心着了他的道!孩儿看还是先挑断他的脚筋再说!”
赵世青作为天下二大帮震天帮的创始人自是有着其不同于常人的风度,低沉地哼了一声,右掌一摆,赵宏云默默低头退后了两步。赵世青这才道:“任少侠,当年华山一见,以为任少侠是当世奇男子,不料却是一个暗地里放冷箭的卑鄙之徒!”
任飘萍两腿颤了颤,复又稳住,笑道:“赵老爷子,您这是高看我了,只是我心中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赵世青厄了一声,道:“什么事?”
任飘萍一边暗暗施功逼毒疗伤,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只是在想,那摄魂珠虽然很厉害,可是若想伤到像老爷子这样的高手,又谈何容易呢?除非刺杀你的人是与你很亲近决计不会令你提防的人,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赵世青的脸色有些僵硬,眉头一跳,踱开三步,转过身背对任飘萍,仰首缓缓道:“这个人是谁呢?”赵宏云的脸色却是铁青,向任飘萍逼近一步,道:“任飘萍!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飘萍忽然发现自己所中的毒似乎越来越重,眼前赵宏云的样貌已是一晃变成了三个,同时道:“少帮主很紧张?”
赵宏云回首看了一眼赵世青宽厚威武的背影,哈哈哈大笑道:“笑话!我紧张什么?”
赵世青这时忽地一转头,面上阴晴不定,向赵宏云方向望去。
任飘萍笑道:“少帮主不紧张就好,只是少帮主真的不知道是谁刺杀的赵老爷子吗?”
赵宏云目光闪烁不定,看了一眼赵世青,道:“我当然知道了,难道不是你这个卑鄙小人吗!”
赵世青不语,任飘萍道:“这么说赵帮主认为凶手留在便笺上的字是我写的了?”
赵宏云眼珠一转,道:“就算不是你写的也是你指使别人写的!”
任飘萍眼前赵宏云的影子已是变成了十个,索性缓缓坐在地上,故作慢条斯理道:“少帮主画得一手好画,你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的不认识她的字?”
赵宏云脸色大变,右眼瞄向赵世青,左眼怒视任飘萍,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说罢提剑便是向任飘萍刺去。
任飘萍心知自己此刻已是万难躲过赵宏云这一剑,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赵世青来救他,他在赌,赌赵世青的好奇心,赌赵世青的疑心重重,赌赵世青在被刺杀之时眼睛就已经失明,当然,任飘萍赌的还有自己的命!
赵宏云的伏羲剑龙吟声窜起,剑气冰冷一缕,直透任飘萍咽喉。任飘萍无声一笑,至少他知道赵宏云的确是真心爱欧阳小蝶的,笑中的任飘萍听到了伏羲剑落在地上发出的当啷声,耳边已是响起了赵世青的低沉有力的声音:“云儿,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宏云不语,任飘萍不语,赵世青沉默,脑海中依然清晰之极地泛起当日被刺的情景:
那一日清晨,赵世青依旧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只是近三年来自己的视力每况愈下,直到前一个月彻底失明。赵世青把洛阳城的所有名医请了个遍,没有结果,甚至病急乱投医也找了不少的江湖不传秘方,却是仍旧不见好转。是以一向生性多疑的赵世青从彻底失明的那日起撤掉了屋内屋外所有的仆人杂役和护院。
初夏清晨的屋内屋外宁静而淡然,这时屋外青石砖地上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轻微的脚步声,赵世青不用问,单是听这脚步声,他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媳欧阳小蝶给自己送‘龙眼荔枝明目汤’来了,不禁心中暖意洋洋。
要知欧阳小蝶自从嫁到震天帮以来,不禁贤惠识得大体而且通情达理,更难能可贵的是自从自己视力下降之日起,欧阳小蝶便是每日清晨这个时候给自己熬上一碗可口香甜的‘龙眼荔枝明目汤’,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给赵家生一个儿子。而前一阵儿欧阳小蝶被人劫持杳无音讯则是让他着实着急,没想到欧阳小蝶突然回来了,当下喜出望外。
赵世青想到这里,门外已是响起欧阳小蝶的声音:“爹!起床了吧!赶快喝一碗‘龙眼荔枝明目汤’!”赵世青呵呵笑着道:“好好好!进来吧,爹有话给你说!”
欧阳小蝶进得屋内把汤递给了赵世青,同时道:“爹!什么事啊?”坐在太师椅上的赵世青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道:“小蝶,坐坐坐!”喝了一口汤,本是想问欧阳小蝶被人劫持的事,话到嘴边却是变了,道:“小蝶啊!你看,咱们震天帮家大业大,是不是应该后继有人才是啊……呵呵……”
欧阳小蝶红着脸不语,赵世青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忙又端起碗喝了起来。而欧阳小蝶忽然一声轻叱,道:“谁!什么人?”当即起身,却是不小心把椅子撞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
赵世青一惊,双耳竖起,道:“不知是道上哪位朋友拜会震天帮?”
门口现在就站着一个蒙面人,手里紧紧扣着什么暗器,冷冷道:“赵世青,还记得欧阳连城大侠吗?”赵世青脸色大变,道:“你是谁?”
蒙面女低声叱道:“哼!你也配问!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