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老儿双目精光闪耀,双手疾风般点向云天气海穴,一声大喝道:“傅老鬼,打通他足太阳膀胱经,少阳三焦经!”
傅老鬼应声,两手扣住燕云天双臂,内力一如涓涓细流汩汩而动。燕云天只感到从魂长老手中突出一股暖流直通胆经,肝经。而独孤老儿一跃而起,身体倒立于空中,双手直直拍向云天百会穴,手掌中送出一股阴柔内功,灌入燕云天大脑。
燕云天只觉眼睛渐渐模糊,浑身上下,几股内劲在迅速游走,而自己的内力翕而崩解,只听耳中传来独孤老儿浑厚的声音:“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傅老鬼喝道:“天魔入主血灵幻世,星辰变!”一股沛然之力冲击着燕云天全身每一处经脉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天才渐渐有自己的意识,现在他只感觉的体内无与伦比的气息在澎湃,强大的气息分为三股,其中两股充满了霸道的气势,而另一股则出奇的温和。三股气流盘旋而出,分别经过少阳三焦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太阴脾经、阳明胃经,一种说不出来感觉,那就像是冰与火对抗,黑与白的较量,矛与盾的对比,痛与乐的并存一样。
在扩充自己的能量的同时,却又体现的出巨大的痛苦。在那巨大的能量气息面前,云天竟然不能动弹。只觉得自己内力无限扩大。但心中的骇然依旧无法掩饰,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居然能够带给自己如此巨大的变化?
融,调和、和谐之意,又有通达、昌盛之意。
现在,燕云天就在融,融合独孤老儿和傅老鬼加起来近乎一百三十年的功力,融合后就是通达昌盛,可是融合的过程却是痛苦而又艰巨的。
融,有时就好比你把自己最爱吃的鱼头放到最喜欢吃鱼尾的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碗里,而对方同样把他(她)最爱吃的鱼尾放在了你的碗里,结果便是双方一直这样吃下去,吃掉对方的爱,忍住自己的痛。
融,不是熔,需要容,更需要站在对方的立场,明了而坦然。
燕云天显然还不是很明了这个道理,所以燕云天的内息还在体内狂窜。足足过了顿饭时间,燕云天体内的气息似是暂时达到了一种平衡,缓缓自口中吐出一口气,眼睁,发现此刻燕赵就站在自己面前,而独孤老儿和傅老鬼佝偻着身躯盘坐在地,双目阖,面色黯然无光,一动不动。
燕云天不明就里,站起身随即问道:“爷爷,他们……?”
燕赵虎目微张,眼中透出浓浓痛意,冷哼道:“为了给你传功,你的两位师傅已是仙去,可是他们竟然听不到你叫一声师傅!”
燕云天默然不语,却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先是杀了自己的兄弟后又不惜身死传功给自己。疑未尽,‘啪’的一声自燕赵手中飞出两本书,落在云天的面前,同时道:“他们已经用‘修罗转生大法’将他们毕生功力输入你体内,这两本武功秘笈是他们毕生所学,你拿去吧”
燕云天瑟瑟捡起地上的两本书,但见两本书的封面之上分别赫然而现‘天魔神功’‘幻世血灵指’。
燕云天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一张俊俏的脸扭曲着,细长而又密集的睫毛几番卷起又落下,道:“可是他们为何要杀我的兄弟!”
燕赵一言不发,却是黑袍一卷,双目陡张。刹那间,燕云天忽生异感,只觉燕赵身上涌起一股气势,如山如岳,高壮绝伦,奇峰与之相比,亦矮了一截,自己在他面前,更如蝼蚁蚊虫,渺小卑微。
这等怪异之感前所未有,刹那间,燕云天汗出如浆,但闻燕赵冷冷道:“为天道,必须明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无情胜有情!”黑袍衣袖再动,燕云天倒退三步,面色潮红,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心中虽是不愿却是口中道:“我知道了。”
燕赵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沉哼一声道:“嗯!”继续道:“三大绝世高手的二十八年之约为的就是争夺寒萧子《九鼎天下》这本用兵治国奇书,我们必须拿到!你现在身负两位长老一百多年的功力,需要好好消化,参透他们的武功,本座也将传授你无上神功,助你光复大夏,称霸天下!”右手一扬,燕赵手中飞出一个布包,落在燕云天手中。
燕云天打开一看,赫然是柄古剑。剑身通体黝黑,上面镶着七颗熠熠发光的宝石,剑身嗡嗡轰鸣,似要脱手而出,宝剑散发森森寒意,刺得云天双手发颤。竟似是柄凶剑!
燕赵负手望月道:“此剑名为‘七杀’,剑长三尺一寸,乃修罗神器!要驾驭它需要无上内功,和坚韧的心神,本座在路上会传授你和此剑融合的上古剑法——修罗诸天剑!”
燕云天呐呐道:“是!”
此刻,雄鸡高鸣,天色已是渐亮,路上已是有了零星的行人,燕云天才知道从传功至此时已是过了三个时辰。燕赵看了一眼地上诸人的尸体,道:“你速速去城中备些途中一应用物和两匹快马,我们必须尽快赶至南京白鹭洲!准备好之后你在西门口等着,本座即可就到!”
燕云天应声是,却是望着地上一干人的尸体,迟迟不见挪动脚步,燕赵见状当下喝道:“还不走!”燕云天迟疑道:“他们……”燕赵狂怒道:“你一如妇孺,怎能成就大业!”但见燕云天脸上一股倔强之神色,又长叹道:“也罢!你去吧,本座会找人料理他们的后事的!”燕云天这才离去。
但见燕云天离去,燕赵复又蒙住脸,走至燕云天带来的二十多人的尸体面前,竟是在每人神阙穴上轻拍一掌,不消片刻,二十多人竟是一个个死而复生活了过来,当下一个个惊奇不已,却是看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背对而立,慕容姝瑷和穆子默嵇天宇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抱拳恭敬道:“敢问可是阁下救了我们?”
燕赵负手而立,不言不语,穆子默又前行一步,躬身道:“敢问救命恩人高姓大名,好叫我等……”未等穆子默话说完,燕赵冷冷喝道:“不必!”
但闻一声‘不必’,穆子默诸人俱是全身猛然一震,穆子默已是惊声道:“老旗主没死?”复又觉得自己大不敬,低头躬身道:“燕赵三十六骑穆子默参见老旗主!”其余众人当下也是低头躬身齐声道:“属下参见老旗主!”
燕赵大笑,道:“念尔等忠实于本座,没有和那贱人一起阴谋加害本座,你们才能得以活到现在,现今本座和云天有要事要办,尔等好生埋葬了本座的这两位朋友,然后速速回到大漠,给本座暗中守护好我大夏皇陵,现在李奔雷一干人等已是去了南京,所以不必太过担忧,到时本座自会论功行赏!”
穆子默等人俱是应声:“是!”却是耳闻衣袂破空声,抬头,燕赵已是不见。
慕容姝瑷一跺脚道:“守什么皇陵,我要去找云天哥!”当下就要起身去追燕赵,穆子默在旁一拉,道:“你追得上吗?还是回去安分地守皇陵吧!到时自然可以见到他!”
嵇天宇看了地上的已是褪去黑袍的独孤老儿和傅老鬼,阴阳怪气的声音此刻道:“先埋葬了这两位再回大漠。”
……
南京城,当新的一天到来时,阳光下,天一赌坊门口的金达莱花的叶正疯狂地生长,后堂,常小雨正站在龙门老人的背后,常小雨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眼圈黑黑的他低声道:“师傅,你就原谅徒儿这一次吧!再说了任飘萍他根本就不知道关于明日午时的决战是争夺《九鼎天下》这件事,况且以他淡然之性格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龙门老人嘿嘿阴笑道:“只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把他当做你这一生当中最要好的朋友了吧!”
常小雨不语,心中却是想起自己初次和任飘萍相遇时任飘萍所说的一句话:朋友如书,值得久读,好友如酒,必需循韵,挚友乃天,一生所求。心中已是一股暖流荡漾了开来。
龙门老人蓦然转身,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任飘萍已经知道了你我的身分!你以为你们还会是知己吗?”
常小雨不语,因为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失去任飘萍这个朋友,可是任飘萍还会认自己是那一生所求的挚友吗?
龙门老人紧紧盯着常小雨一双小眼,冷冷道:“我的世子殿下,我未来的王,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们现在是站在完全对立的立场之上,融,已是绝无可能!而知己有时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