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国勋就把沈望三人送走了。
    而也就在几人走出门的一刹那，整个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庄磊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一直持续到李国勋再次推门回来。
    “庄总，安排好了。”
    李国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动作很轻。
    “嗯。”
    庄磊站起身，叉腰看了一会儿窗外，然后才扭回头来扫视过屋内众人。
    “刚刚沈望说的事情，如果你之前不知道，那就当没听到过，明白吗？”
    几个之前不知情的中层管理哪里不懂其中意思，连忙异口同声的表态。
    “明白！”
    “放心吧庄总！”
    庄磊闷哼一声，目光跳过这几人，声音也冷到了极点。
    “其他人，除了现在在屋里的，还有谁知道这事？”
    “……还有广告部的赵总，投资部的徐总，集团的……”
    李国勋小声又报出几个名字，都是爱奇艺总监级别以上的管理层。
    说完之后，他有些谨慎的试探道：“庄总，您是怀疑有人……”
    “我不得不怀疑！！”
    庄磊一拍桌子，语气第一次变得暴躁。
    “这事只有两个途径能传到沈望耳朵里！”
    “一种是他上面有人通风报信，但是概率应该不大，否则他们一开始的谈判策略就不会是之前那样！”
    “第二种就是我们内部有人泄密！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才刚刚透露的消息……”
    庄磊神色冷峻，看了一圈后眼神又落到了李国勋身上。
    “老李，这事你负责来查！不管是谁最后必须要有个交代！”
    “是，庄总你放心！”
    李国勋赶忙起身表态，同时又小声问道：“但是《创造101》的分成比例…”
    “……”
    庄磊咬着牙，心里很清楚爱奇艺现在已经由主动变为被动，很难再咬住之前坚持的12%了。
    “20%，这是底线了！”
    “但是妄想今天咬的也很死。”
    李国勋面露愁容：“如果他们坚持25%呢？我们不能放掉这个项目啊庄总！”
    “……如果沈望愿意说出消息来源的话，25%……”
    庄磊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25%也不是不可以给他！”
    庄磊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再次一变。
    大家都能听出这句话中的恨意，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同时心中的念头也大致相同。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泄露的信息！这不仅关乎着公司利益，更是差点连累了他们！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间会议室，众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行了，老李、老刘、老董，你们等下陪我一起去跟妄想的人吃饭。”
    庄磊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看得出被这一出整的很是疲惫。
    “其他人下班吧。”
    “庄总，那我们先走了。”
    没被点到名字的人不敢久留，打过招呼就匆匆离开，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
    米璟也抱着笔记本跟在最后往屋外走去，不过就在她要迈出门框的一刹那，李国勋却突然出声喊道。
    “小米，你等一下！”
    米璟很自然的停下脚步，扭回头来。
    “李总，您还有什么交代？”
    “你留一下，晚上一起去。”
    “……好的。”
    米璟犹豫着点头答应。
    她神色还算淡定，看向庄磊的眼神却又有一点点惧怕和胆怯，像极了一个无意间得知什么惊天大秘密的“小职员”。
    ……
    庄磊这边誓要找出告密“奸细”，另一边，沈望就要轻松的多了。
    “秦哥，我也是谈判过程中才得到的消息，当时就没顾得上跟你说。”
    “嗯，这倒没关系。”
    秦延双手交叉抵在下巴，脸上若有所思：“沈总，信息的来源……”
    “是爱奇艺内部的人。”
    因为拿不准米璟到底要干嘛，沈望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了。
    “行。”
    秦延点点头，也没有再去问沈望是如何弄到这个情报的，就像他上次没有去问《创造101》策划案到底是哪里来的一样。
    如今的社会，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作为下属，他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沈总，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情报，那后面我们就主动了。”
    “我们的底线20%应该问题不大，甚至还可以再多要一点，不过要取决于你的态度。”
    沈望疑惑：“什么意思？”
    秦延认真解释道：“之后爱奇艺肯定要揪出这个泄密者，甚至会不惜把他的身份作为跟我们谈判的筹码……”
    沈望惊讶：“你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在合同上让步，作为条件我要告诉他们泄密的人是谁？”
    “对，没错。”
    秦延一点头。
    在他看来，商场如战场，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出卖的。
    “沈总，我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不管你是否答应都会做好配合的。”
    “……”
    沈望没有说话，只是摸索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认识到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和残酷。
    米璟为了尚且不知的目的可以出卖爱奇艺，而现在自己又可以选择出卖她……
    巨大的利益面前，对与错，善与恶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
    又或者说，很多事情真的有对错善恶之分吗？
    ……
    晚上，依旧是那家“德隆丰”酒楼。
    宴客厅从“云山”变成了“天阙”，一听名字就知道档次要更高一点。
    不过档次虽然高了，气氛却远没有前天热烈，这点从众人下酒的速度就能窥见一二。
    这当然都是沈望谈判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的功劳。
    酒过三巡，李国勋苦着脸凑到了沈望身边。
    “沈老弟，咱们再喝一个吧。”
    沈望举杯，明知故问道：“李哥，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唉……”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国勋咬咬牙，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的小声说道：“老弟，《说唱新力量》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能不能跟哥交个底？”
    “啊？”
    沈望放下都到了嘴边的酒杯，“惊讶”道：“李哥，这我早忘了啊，再说庄总不都说是谣传吗？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
    李国勋憋了一会儿，还是讪笑道：“沈老弟，咱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多少透露一点，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样，我也不让你为难……那个人现在在不在包间里？在的话你不用说名字，看他一眼就行。”
    李国勋说完就死死盯着沈望，而沈望的目光也下意识的投向某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