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立刻有好几名身着黑西装的手下跑去收拾那堆坍塌的酒杯。
宾客们大多畏于港口Mafia首领的魄力?, 纷纷收回了视线。
“茉莉酱什么都不用担心哦。”
森鸥外在她头顶说着,颔首低眉, 狐狸般的眼睛微微弯起。
“你?只需要?好好呆在这里, 享受今晚的宴会就可以了。”
森茉莉直愣愣地望着那双酒红色的眼睛。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森茉莉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有点不知所措。
“你?一早就知道了吗?所以…才故意把我留在横滨到现在?”
说着她想推开他,却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茉莉酱,我是为你?好, 你?要?理解爸爸。”
森茉莉还?未说什么, 他又开口, 稍稍敛去几分笑意:“东京已经大乱了, 不再适合居留, 你?过去会很危险的,留在横滨, 这?里才最安全,知道吗?”
他的口吻很认真,很耐心, 听上去不过是个想保护女儿的父亲。
森茉莉看着他直言道:“我要?去帮助我的同学们。”
森鸥外直起身,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茉莉酱很善良,但不能以自己的生?命安危为代价而去冒险哦。”
“可是——”
“银,带茉莉酱去换件衣服吧,她裙子都湿了,会感冒的。”
森鸥外直接吩咐手下,转身便去和其他宾客说话了。
“……大小姐?”银发现森茉莉站在原地没动。
被攥紧的手机硌得手掌生?疼,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开始在森茉莉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不知道东京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狗卷学长一定正牵连其中。
她甩开银,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赤司君……”
“你?没事吧?”森茉莉尽量稳住情绪:“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的情况……”
“狗卷棘,是吗?”赤司征十郎那边开着免提,有其他人打电话和敲键盘的声音,“我这?边正在和咒术总监部的人联系,查到了告诉你?。”
“我等着。”森茉莉没有挂电话,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
不知等了多久。
耳边才迟迟传来赤司征十郎沉重的声音:
“查到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
“……”
四周人群爆发的喧闹让森茉莉的耳朵嗡嗡作响,甚至都听不到耳边的赤司在说什么。
就像是噪音很大的电视剧,只能看见里面的人物张口闭口,耳朵里却只能听出一片嘈杂的雪花音。
唯有心跳声猛然放大,一下又一下剧烈撞击着胸腔。
“Boss,Boss!”一个黑西装的手下急匆匆赶到森鸥外身边,“大小姐她非要?下船,我们拦不住她!”
森鸥外还?在和邀请的贵宾说话,被这么一打断,只好暂别贵宾,拉开距离问:“她要下船?现在可是出航中。”
“Boss!不好了!”又一个黑衣手下气?喘吁吁赶来,“大小姐一路走到了甲板上,突然停住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下子跳了下去!”
森鸥外的神情瞬间凝住。
……
咻——
一簇接一簇的烟火冲上夜空,是定时准备的烟花秀表演。
五光十色的花火将深邃的夜空燃得如同白昼。
中原中也被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头疼。
面前少女的哭声也闹得他天灵盖疼。
“喂我说——你?到底怎么了?!”中原中也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大声问道。
他本来好不容易从那本要死的推理小说中出来,揍了几百个人让他累得要?死,游艇宴会也迟到了,本想好好吃点好的顺便揍太宰一顿,就坐了个最快的汽艇赶过去。
没想到刚到游轮下面就碰上了这?个大小姐跳海……
跳海!!!
她是被太宰那个青花鱼传染了吗?!
中原中也决定下次见了一定要?把太宰往死里揍。
但是现在,他得好好照管好大小姐,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哭成了这?样,鼻涕都蹭他衣服上了喂!
“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从船上下来了?跟Boss吵架了吗?”中原中也看着越离越远的游艇,和越来越近的港口码头,只能笨拙地拍着森茉莉抖个不停的肩。
“真的是…!穿成这?样就出来,不怕冻吗?”他边嫌弃着边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森茉莉基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头顶的烟花是什么样子。
满脑子都回荡着几分钟前赤司那仿佛造成幻听的话——
【狗卷君受到大范围攻击波及,失去一条手臂,现在性命垂危。】
……
脑子里所有弦断掉的那一瞬间, 带来的崩溃往往只是暂时的。
而残留的情绪却于无声无息处肆虐……
现在只觉得一口一口提不上气?,像重感冒的病人,呼吸变得不顺畅,胸腔里被什么酸涩又绝望的东西充胀着,精神无法集中。
好冷。
四周都好冷……
连氧气似乎都被冻成了冰。
“你?能说说话吗?”中原中也看她停止了哭泣,不禁沉声问道。
森茉莉稍微离开他了一些,裹着男士外套,香水味让她有些眩晕,满是泪痕的侧脸在不断绽放的烟火下闪着明灭破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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