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和耶律显仪的相处很别扭,她戒备着,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而耶律显仪,明明说好要恨她的,明明说好不会对她好的,可是却还是日日来看她,日日让潇宁来给她诊脉。
那一日的话,他好像从未听到过一样,一如既往的对她亲厚着,让乔明月着实有些不舒服。
坐在椅子上,他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这才浅笑道:“再过两日便是射猎大会,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王宫中闷着,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可好?”
射猎大会,乃是西辽每年都会举行的大会,平日里都是春日草长莺飞的时候举行的,可是今年,为何偏偏定在了寒冬腊月的时节?
她打量着耶律显仪,男子的眉目张扬艳丽,那是一张极美的脸,比祁景云还要张扬,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毫无遮掩,如同草原上的雄鹰。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抽出手来,垂眸道:“王上别忘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治疗蛊毒,等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会第一时间离开。”
她说的决绝,当初,她做出那个决定,也是因为知道了祁景云想要趁着耶律显仪登基之时,硬闯西辽王宫之中的宝库。
可是她也听去探查的侍卫说过,那宝库守卫及其严格,不知有多少高手在那边护卫着,去闯宝库,可谓是九死一生,与其到时候看着他为了给自己解毒而受伤,她不如果断一些。
在知道了耶律显仪对自己有些异样的感情之后,再看到那些前来刺杀他的刺客,她便下了这个决定,救了耶律显仪,用一出苦肉计,赌他会因为她救了她,而拿出龙涎珠来。
如今,她赌赢了!不用看到祁景云为了自己去拼命,也不用看到任何人受伤,只是……也因为从一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她便疏远着耶律显仪。
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她终有一日会离开的,等到蛊毒解了,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给他任何的希望,到时候真的离开的时候,他便不至于会因为失望而大动肝火了。
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耶律显仪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乔明月抬头看着他,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流淌着暗光,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那也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得出去!”
“若我能逃得出去,还望王上能够放我离开!”直视着耶律显仪的眼眸,乔明月不躲不闪的说着,耶律显仪紧抿着双唇,一双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绪。
外头,鹤儿的声音传来,说是乔明月今日的药已经熬好了,潇宁也在外头候着给乔明月把脉,鹤儿一席话说完,房间里也不曾有一句回应。
小丫头只能低着头站在雪地里,乖乖候着,房间里,耶律显仪深吸一口气,松开了乔明月的下颚,“好!本王答应你,若是你能逃出去,本王便放你离开!”
乔明月闻言一笑,伸手在耶律显仪面前,“王上说话一言九鼎,拉钩盖章为信!”
莹润的小指伸在耶律显仪的面前,耶律显仪眼眸微微闪烁,许久,才拉住了她的手指,口中有些无奈的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这样的拉钩盖章,也会相信。”
盖章完毕,乔明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是毫无防备的笑意,如同那一日,在冰湖,她一个人滑冰的时候的笑容,那样的纯净没有丝毫的算计,干净的像是夜间悄然绽放的昙花,只一瞬,却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因为我相信王上!”她半真半假的说着,给了耶律显仪一个笑容,在耶律显仪还有些愣神之际,撇着嘴小声嘟囔道:“药能喝,只是这银针刺穴,能不能就不要了?”
她实在是怕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潇宁每次给她针灸之时,那穴道总是会格外的疼一些,她不是不懂医术,从前练习这些的时候也曾经拿自己下过手,从未那般疼过。
拉着她来到床边,耶律显仪摇头,拒绝的果断,“潇宁是最好的大夫,既然他说需要针灸,便一定要做!于你身体有好处!你不是想要早些好了离开嘛!既然如此,便乖些。”
言罢,扬声将外头的鹤儿和潇宁唤了进来,鹤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潇宁倒是不似她那般的小心翼翼,潇宁这个人,不管是见着谁,都那般的高傲,若是他瞧不上的,他便是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即便在耶律显仪这个西辽大王面前,他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三分的高傲来,潇宁一进来,乔明月便也看向了他,今日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袍,衣衫宽大,不似草原上之人穿的那样贴身的衣服。
这样的衣衫款式样貌,倒是更想中原的形制,潇宁给耶律显仪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取出了针灸包来,将针灸包绽开,露出里面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银针来。
乔明月看着那银针就有些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银针落在穴位上,是真的疼的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她自问不是一个不能忍受疼痛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受了多少,她从未喊过一声疼,可是如今面对着那小小的一根根一阵,她竟然有一种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
银针过火,潇宁不再多言,只道:“姑娘,施针了!”乔明月点点头,看着那银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等等!”
听到她喊停,耶律显仪有些不赞同的看过来,潇宁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挑眉,乔明月看了潇宁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银针上,“我多少也懂些医术,这施针,便自己来好了!这些穴位我之前都记下了,潇神医在旁看着便好!”
银针刺穴排除一些蛊毒,基本上都是身前的穴位,她自己便可以来,至于身后的那一处穴道,虽然免不了要潇宁来,但至少,她自己施过针,才能够清楚,是不是因为施针的顺序而导致她如此疼,还是因为潇宁在她的穴位上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