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能说他不爱他,他也不想说。
机关算计,到最后,还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皇五子却觉得他不后悔,他输的心甘情愿:“因为我爱你。”
顾远归却无奈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您这一声爱,臣可受不住。”
“白连呢?!”皇五子方阵大乱。
“这当然要问您了,我小师弟被你转移到哪里去了?”戚述安排偷偷把白连救出来的人去晚了一步,白连已经被转移了,他们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事实上,哪怕能找到,顾远归也不会放心安排白连来和皇五子对持,谁知道那个脑残没药医、满脑子情爱的师弟会不会一时被皇五子感动,冲动之下反供,到时候他们可就脸上难看了。
皇五子虽然聪明,但如今也才分府出去不久,在朝中还没有培养出来什么势力,对付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面对凶手就是自己的儿子/兄弟,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算合适。
最后还是正则帝果断,毫不犹豫的就下了圈禁两个儿子的命令,顺便削了大皇子的爵位,警告他要爱护手足。正则帝私下和皇三子谈过:“是朕对不住你,说要为你和鹄儿主持公道,最后却还是手软了。”
“儿臣觉得父皇做的对,鹄儿毕竟无事,兄弟……”
皇三子的心情也很复杂,他是真的拿皇五子当弟弟的,没想到这个被宠爱长大的弟弟却养成了如此偏执冷血的性格,仅因为一个男人就要胡乱杀人,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放过。他突然觉得很累,连恨对方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起轰轰烈烈的皇长孙中毒案,就这样草草落下了帷幕,谁也不敢再提此事,惹正则帝不快。年富力强的正则帝一夜之间白了两鬓,老了不止十岁。
遭逢大难的白连最终还是被解救了出来,他还是那么眼含懵懂,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一夕之间,师父、师兄都不再理他了,明明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个人,他好可怜的,却没人帮他。他想了一圈,发现反而是囚禁了他的皇五子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在皇五子府时,是他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但是皇五子却因为他被圈禁了,好可怜、好可怜。
于是,这个脑回路神奇的白莲花,没想过要去看看好心帮他传递消息却差点被害死的皇长孙,反倒是想着求顾远归把皇五子给放出来。
“……你说什么?”顾远归觉得他的耳朵一定是坏掉了。
“我说,皇五子那么可怜,师兄你不能想想办法放他出来吗?”
“你知道他差点杀了他的亲侄子,又想陷害咱们满门上下吗?”
“可是又没有成功啊。”白连有点不服气,皇长孙好好的,他师兄也好好的,只有皇五子被圈禁了,他们怎么能对皇五子这么狠心!
“……”你和皇五子还真是天生一对,顾远归的表情更加冷了几分,“我没那个本事放皇五子出来,因为我不是皇上,我也不乐意这么做。顺便一说,师父已经把你逐出师门了,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师兄。”
“师兄你变了。”白连怒气冲冲的指责顾远归道,“难道就因为我不爱你,而是爱皇五子,你就因为嫉妒变得这般扭曲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远归已经被白连恶心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在侧间等着顾远归的戚述终于坐不住了,出来一把搂住顾远归的腰,一脸鄙视的看着白连:“拜托你自恋也请有个限速,我的爱人已经有我了,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皎皎如日月的戚述一出现,直接就把狼狈的白连比成了渣渣。
承泽亲王府的下人看白连的神色都不善了起来,这什么人啊,竟然会妄想和我们世子抢人,还什么哪怕顾大人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顾大人,呵,多大脸?也不拿张镜子照照,你配让我们顾大人喜欢吗?你连我们家世子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好不好?
戚述挥挥手,示意人把白连赶出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白连被叉出去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始终不愿意相信曾经对他千依百顺的师兄会不喜欢他了,这不可能!
不甘心的白连在承泽亲王府徘徊了好几日,在不断的被驱赶后,最终也只能认命,无奈的离开。他始终想不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上不该爱的人,就是他的错吗?他也很痛苦啊,他失去的可是爱情啊,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爱情!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到,他已经爱上皇五子了呢?
白连想求正则帝让他也一起被圈禁,去陪着皇五子。但是……
白连又怎么可能见到正则帝?他连去皇五子被囚禁的王府附近都不行。被守卫的官兵发现就是驱赶的命,屡教不改,就直接被关到了应天府。
在牢里白连也没消停,一直喊着他是顾行的师弟,让顾行来救他。
应天府的人不敢怠慢,生怕这个脑子有点不清楚的少年真是顾远归的师弟,赶忙派人去承泽亲王府找顾远归探问。顾远归自然是不会认的,他只让人给了白连一张字条。
“救你从皇五子出来,是我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不要再纠缠了,我对你已仁至义尽。”
直至在牢里拿到纸条的那一刻,白连才真的信了他的师兄真的不喜欢他了,也不会再帮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白莲花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虽然顾远归不再搭理白连,白连也不会去怨恨顾远归,只会对月自怜,想着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李怀特则因为皇太孙一案,青天之名更胜,连皇子都敢审,民间甚至私下改编了戏剧来传唱他的美名。
顾远归则继续当他的从五品小官,教皇子、皇孙读书,顺便在翰林院熬资历,当着将来一步步朝着内阁宰相而奋斗。
皇宫的学院再一次响起朗朗书声,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皇长孙经历了从皇胖孙到皇条孙再到皇胖孙的体型变化,重新开始活的没心没肺,每天都坚强的奋战在偷吃和赖皮不写作业的第一线。
戚述则第一次主动跪下,求了他父皇一件事:“儿子想求父皇赐婚。”
那是他一生唯一的请求。
笼罩在皇宫的阴霾这才因为这场十里红妆的喜庆婚礼而被冲散,正则帝欢欢喜喜的给他最喜欢的儿砸办婚礼,也就没再有空去深想他别的闹心的儿子。
谷鬼子在参加完顾远归的婚礼后,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套车走人了。
只留下一封和顾远归学了不少时髦词的信:“为师就是不羁的风!就是不会为谁而留的云!世界这么大!为师肯定要去看看!勿念!祝安好。”
第79章 世界I(一)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血族的存在吗?”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总爱赖在顾远归办公室里闲晃的爱德华突然对顾远归发问。
没等顾远归回答,爱德华就已经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好像他刚刚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他说:“不用回答,反正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那笑容里露出的一对尖得有些过于锋利的犬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好久不见,爱德华先生。”顾远归面无表情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不速之客,再一次不请自来,他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爱德华,“我以为你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