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
    赵警司察言观色，适时的说到：“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们就行。”
    鬼佬宝利说收手，那收手就对了。
    这件事，有深意啊。
    “走吧。”
    鬼佬宝利抬着眼皮子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摆手打发他们离开。
    顿了顿。
    他又提气喊到：“等一下。”伸手把桌上摆着的还剩下的半盒子雪茄合上，递给赵警司：
    “这个给你抽吧。”
    “谢长官！”
    赵警司眉开眼笑，腰板一挺冲着鬼佬宝利敬了个礼，如同抱宝贝一样双手接过抱在怀里，用手臂护着。
    “行了。”
    鬼佬宝利看着赵警司如获至宝的态度，这才一脸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哒哒哒...”
    一行三人动作统一的转身，对着门外而去。
    出了警区。
    “呼...”
    天水围警司重重的出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妈的，可算是出来了。”
    在鬼佬面前，刚才给予他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有的玩咯。”
    八乡警司嘟囔了一声，摸出香烟来给他们两人各派了一支：“还是老赵机灵啊，三两句把鬼佬给安抚好了，如果没有老赵，我估计咱们今天够呛。”
    他歪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赵警司。
    赵警司这会正眯眼抽着香烟呢，至于鬼佬宝利给他的那半盒雪茄，被他随意的夹在腋下，哪还有刚才一副如获至宝的态度。
    “我就奇了怪了。”
    八乡警司嘬了口香烟，夹着香烟的右手大拇指挠了挠眉心的位置：
    “你说，他们至于花费这么大力气去把北区警署里面咱们安插的这几个人拔掉么？没有任何意义啊。”
    “还有啊，我听说北区警署的警司到现在还没有复职，在家待着反省呢。”
    “这还能有什么这个那个的原因。”
    天水围警司跟着附和了一句：“关文生气了呗，被鬼佬宝利这么摆了一道，他哪有面啊，手底下几个人公然跟他唱反调。”
    顿了顿。
    他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来：“但我就是纳闷了，鬼佬宝利怎么就收手了呢？”
    “关文把他安插在北区警署的人拔了，按照鬼佬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着也得打回去啊。”
    “庄sir上位，虽然能力压的宝利一筹，但是鬼佬这个派系根枝庞大，应该也不足以让他害怕啊。”
    “行了。”
    赵警司终于是开口了，伸手抖了抖烟灰：“你们就不用再猜测了。”
    “你们回头好好复盘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鬼佬宝利跟关文之间明着较劲的根源在哪里？”
    八乡警司跟道：“是因为廉署杜天泽那个扑街？”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玄乎儿。”
    赵警司吐了口细长的烟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件事咱们就不要再管了，鬼佬收手就收手了。”
    “咱们不管？”
    天水围警司闻言反问了一句：“这态度要是让鬼佬知道了，不得干掉我们？”
    “你痴线啊？”
    赵警司斜眼扫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警区大楼，低声道：
    “我说你怎么就混不明白呢？”
    “这个事情远没有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你想想啊，北区警署内部反贪案子，由钟文泽、李主任这种小马仔牵头，关文、伍先明都没有露脸的。”
    “这两个人就是表面的牌面，他们身后站的人太高，是你我这种小小的警司能掺和进去的么？”
    赵警司的心思无比通透，眼神无比明亮的说到：“老老实实盘着就行了。”
    “我预感啊，钟文泽他们还憋着大招，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咱们掺和进去，当炮灰啊？”
    直觉告诉他。
    向来做事霸道不讲理的鬼佬，竟然难得的止步了，跟这个庄sir的关系很大。
    这天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自己瞎掺和什么。
    “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天水围警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赵警司：“不过咱们的态度是不是太消极了？这鬼佬还没扑街呢，咱们就....”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赵警司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鬼佬千千万，倒下一个宝利还有下一个宝利，你慌什么？低头混着就行了，跟谁混不是混啊。”
    “当务之急啊，先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归拢归拢吧，别再让钟文泽他们抓住篓子了，他们现在就是一条拿着尚方宝剑的疯狗，逮谁谁扑街。”
    几人若有所思的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了，抽完香烟各自坐车离开。
    ····
    西贡警署。
    临时成立的反贪调查小组。
    “钟sir。”
    李主任把今天的报纸递给钟文泽：“今天的这份报纸销量很好，报社那边的主编特地打电话感谢我们，说如果再有这种事情，还是找他们合作。”
    “呵呵。”
    钟文泽抓着菠萝包的包装纸，稍微用力挤压把菠萝包压瘪，啃了一大口：
    “他以为这是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啊，天天能有的事情？”
    他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碎屑：“这菠萝包不错，黄油切的也厚，量大，李主任吃了没有，要不要来一个？”
    “谢谢，我吃过了。”
    李主任摆了摆手，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钟文泽，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脸诚恳的说到：
    “钟sir，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自从这个联合反贪的案子见了报纸，上了电视新闻，原本在廉署的同仁，不少人主动打电话问候他。
    大家都不是傻子，最基本的政治嗅觉得有。
    李主任绕过了处长出去查贪污腐败去了，一点事情没有还上了报纸新闻，这绝对有大人物在身后啊。
    “没什么好谢我的。”
    钟文泽笑着摆了摆手：“咱们也都是相互合作嘛，各取所需而已，我还要谢谢你呢。”
    “如果没有你，这几个扑街我都不好抓，有你这个廉署的主任在，我抓起来就轻松多了。”
    “钟sir，你是这个。”
    李主任闻言不由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来。
    钟文泽这个人，做人做事真的没话说，他这么说那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格局啊。
    此时此刻。
    他对钟文泽的认知已经完全刷新了。
    做事雷厉风行，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以雷霆之击就开始了肃清手段。
    不论是扑街的张成池，还是北区警署里的这几个贪污的人，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就被拿下了。
    “谢李主任夸奖。”
    钟文泽龇牙笑了笑，便专心致志的啃起菠萝包来。
    “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李主任看着专心吃着钟文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廉署了。”
    这件事过后。
    李主任知道，自己肯定可以安然渡过这剩下的三个月，顺利的退休。
    “事情嘛...”
    钟文泽沉吟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他：“事情还真有一个事情，只不过，这个就得看李主任有没有这个胆子去做了。”
    “啊？”
    李主任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到：“钟sir尽管说，我这边肯定配合，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其实猜测到了钟文泽接下来要查的人肯定位置比较高，但他却无所畏惧。
    如果没有钟文泽，自己现在都已经待在监狱里面了，那还会是现在的李主任呐。
    再说了。
    他还挺感谢钟文泽的。
    跟着钟文泽一起查处反贪，还真让他有种回到年轻时候那种热血青年、心中充满正义毫不畏惧的状态，整个人好像都打了鸡血一样年轻了几岁。
    梦回少年。
    哪像现在啊。
    待在廉署里，畏手畏脚的，处处迎合上层低调怕事，只想平安混过这最后的几个月。
    “既然李主任这么说，那么我还真就不客气了。”
    钟文泽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李主任的态度很满意，努嘴示意他把门关上，这才开始说话：
    “你知道，这次的反贪，其实只是一个开胃菜对吧？”
    “是。”
    “这只是个开始，我真正要指向的人，是站在他们身后的这个人。”
    钟文泽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顺手点上一根香烟来：“他的位置比较高，所以需要你帮我暗中查。”
    “好。”
    李主任自己也早就有所猜测，立刻点头：“是谁？”
    “宝利。”
    钟文泽拉开抽屉来，抽出一份档案袋推给了李主任：“我要你帮我查他的所有账户，以及他身边每一个跟他有交际的人的资料。”
    末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跟他有关系的人，每一个都要查的详详细细的，而且要隐蔽好，不能惊了他。”
    “啧。”
    李主任听到宝利这个词的时候，眼皮子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总警司！
    钟文泽一个小小的见习督察，竟然要查一个总警司？！
    “没问题。”
    李主任粗略的扫了眼档案袋里宝利的资料。
    档案袋里。
    不仅有宝利的资料，还有一份葛柏女儿失踪案的资料，他再度点头答应：
    “那我回去就开始，但是过程可能会比较慢，查他，我得确保我用的人每一个都是亲信，不会泄露消息出去。”
    “优秀。”
    钟文泽打了个响指，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身子后仰，翘着二郎腿，体态轻松的仰头看着天花板，吞云吐雾：
    “你只要负责帮我收集这些信息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去做的。”
    “嗯...”
    李主任沉吟了一声，看着一脸无所畏惧的钟文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又有些看不透钟文泽了。
    “李主任还有话要说？”
    钟文泽听到他这个语气，不由看向了李主任：“有其他的困难？如果要是有困难，咱们也不用勉强。”
    “困难倒没有。”
    李主任深呼吸一口，一脸认真的看着钟文泽：“就这份档案信息里，根据我的分析，查鬼佬宝利，这并不是上级下的指令吧？”
    “我觉得，你查他是跟葛柏女儿失踪案有关系，宝利是总警司，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见习督察，就你现在的发展来说，你未来的前途，绝对未来可期。”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一副看不透钟文泽的眼神：“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前贪污案葛柏警司的女儿，去得罪宝利么？”
    按照他的想法。
    钟文泽跟宝利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葛柏女儿的失踪案，去跟宝利较劲。
    他跟宝利叫板，一旦失败，那就是把自己的前途都搭上去了啊。
    没有必要。
    “你说的有道理。”
    钟文泽抬了抬眼皮子，看了看天花板：“但是，我是一个警察，很多事情我可以做，可以不做。”
    “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他的语气严肃了几分：“葛柏警司贪污进监了，但是他十五岁的女儿没有，他女儿很干净，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港岛市民。”
    “我掌握的信息指向了宝利，那么我就得去查他，这跟我未来的前途没有任何牵扯。”
    说到这里。
    钟文泽伸手指了指一旁挂着的警帽帽檐上的徽章：“我这么做，不考虑任何功利，只求对得起我身上的这件衣服。”
    他一甩手，转身看向了窗户外，语气坚定：“我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成了差人，那我就要对得起我的身份，为港岛市民服务。”
    “哪怕他是总警司，有问题，该查还是得查！”
    背光下。
    钟文泽的身影好似变得更加高大了好几分。
    清晨的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户，倾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战甲。
    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办公室里，久久不去。
    “！”
    李主任听到这里，眼角不由睁了睁。
    看着钟文泽的背影，整个人心里不由肃然起敬，就连眼神都充斥着几分敬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啪！”
    李主任用力一合腿，皮鞋重重的踩踏在地板上，冲钟文泽的背影敬了个礼，眼神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钟sir，你是一个合格的差人！”
    “这件事，我全力帮你！”
    说完。
    他挺直着腰板，大跨步转身往外面走去。
    “谢谢。”
    钟文泽的声音响起：“你也是一个合格的首席调查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