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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家的奴仆们闻声而出,忙把主人抬了入内,请大夫调治。
    崔晔守在榻边,见明崇俨始终不醒,幸而额头上的伤只有很浅的一道,看起来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掠出来的一样,血丝渗出来,虽伤的不重,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在大夫来之前,崔晔先帮他将衣裳除下,把两肩的伤料理了。
    明崇俨肩头的伤,并不是刀伤,而像是被钉子生生地楔入一样,是一种形状有些古怪的嵌入伤痕。
    半个时辰后,明崇俨终于醒了过来。
    他有些无奈地苦笑着看向崔晔,气息微弱道:今夜若不是天官,只怕我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死了。
    崔晔问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先生下手?
    明崇俨眼神闪烁,却道:我也毫无头绪。
    崔晔何等敏锐,察觉明崇俨似有隐瞒,却并不质问,何况明崇俨法术几乎举世无双,天底下又会有什么人会比他更厉害。
    明崇俨心里只怕有些线索,只是不肯告诉别人而已。
    崔晔说:先生一身之能非同一般,竟也会中别人的招,实在有些可怖,以后先生一定要严加防范才好。
    明崇俨道:多谢天官叮嘱,我记下了。今夜是我一时疏忽,以后不会了。
    崔晔跟他虽有jiāoqíng,但并算不上熟稔,见明崇俨无事且还有提防自己之意,便安抚几句,起身告辞。
    明崇俨双箭带伤无法动弹,便欠了欠身子:是了,今日小弦子无碍了么?
    崔晔答道:是。
    明崇俨道:天官还是早点回去吧。之前我遇难的时候,我的一名鬼使逃了出去,不知会不会去崔府求救。要是再引了小弦子出来,岂不危险?
    崔晔心思缜密:无妨,之前我早派人回府jiāo代了我在曲池,就算阿弦得到了鬼使通报,知道我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冒险。
    话虽如此,两个人却不免有着同样的忧虑,当下崔晔不再耽搁,转身往外。
    将出门的时候,身后明崇俨道:天官之前是怎么看穿那法阵的破绽的?
    崔晔道:那阵法暗含了九宫八卦的排布,我看了出来,便试着从生门踏入,没想到侥幸成功。
    当时士兵虽多,但因看不穿这八卦阵法,就算耗上一夜也无法解破,只能眼睁睁看明崇俨被折磨而死。
    也是他命不该绝,若不是崔晔心系阿弦想早点回府,再晚出吏部半个时辰的话,他也注定命丧于阵法之中。
    明崇俨叹道:多谢天官救命之恩。
    崔晔回头:先前也曾多劳先生相助,不必客套。向着他一颔首,叮嘱好生休养,便出门而去。
    身后明崇俨目送崔晔离开,艰难地从榻上坐起。
    他低头看看两肩的伤,手轻轻地握紧。
    是你吗?喃喃地,明崇俨的眼中透出迷惘跟惊怒jiāo织的神色。
    但他却又很快摇了摇头,眼前出现了一具双眸紧闭的、看似神色安详的尸首
    明崇俨喉头一动:不,不会,一定是我多心了,一定是另有其人!
    可虽然是这样迫切而不由分说地劝自己,心里那股冰冷的惊悸不安,却仍是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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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晔因惦记阿弦,生怕她真的被鬼使引了出府,这样深更半夜,她又是那种体质,出来的话可是大大地不妙,于是叫马车一路飞驰。
    回到了崔府,才下车,门口的家丁道:您回来了?怎么没见到少夫人?
    崔晔脚步猛地顿住:少夫人去了哪里?
    那门房道:去哪里并不知道,只是先前急匆匆地从里头跑了出来,然后
    门房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道:站在这门口,似乎不知跟谁说什么话,我们、我们都不明白就叫人备马,上马去了
    这家丁含糊其辞,说不明白。
    其实,是先前明崇俨的那鬼使受了伤,一时无法进到崔府里去,它又不肯离开,就在外哭叫,喊阿弦的名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阿弦吵了出来后,这鬼惊慌失措,只说明崇俨要死了,让快去救助。
    阿弦当然无法坐视不理,立刻叫人备马,要跟着那鬼使前往,不料走着却遇见了陈基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陈基一路行来,早听了手下禀告明崇俨之事,知道他无碍,已经被崔晔带回了曲池,于是拦住阿弦告诉了她。
    阿弦这才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那鬼使听闻,也甚是轻松似的,疏忽消失了影子,连告别的话都不曾说一声。
    阿弦不便如何,只是目送那鬼使消失的方向,无意中笑了一笑。
    谁知笑的无意,看者有心,这瞬间,陈基几乎忘了自己前来找阿弦的真正用意。
    因近来公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陈基的心也随着七上八下,只是不便去见阿弦,如今不期而遇得了这个机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周围有一半的人觉着这是无稽之谈不肯去信,但对陈基来说,此事却已经似板上钉钉,他知道阿弦必然是那个安定公主。
    毕竟是从小儿跟阿弦一起长大的,回头望望,她的行事,为人,品xing,陈基本来想不通为什么阿弦可以活的那样豁然自在,似飞扬跳脱,就算来到长安面对那么多高门权贵,也从不低头。
    现在
    有太多的场景他不敢回想,包括袁恕己曾在天香阁里讥讽般嘲笑他的话。
    如今已经应验的像是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地深深地打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那样火辣辣带疼的烙印,仿佛永远都消失不去。
    他只能问道:你可还好?
    阿弦听说明崇俨被崔晔救走,心才踏实,道:很好,多谢关心。又道:还有多谢告诉我明先生跟阿叔去曲池的事,免得我又白跑一趟,我该回崔府去了。
    陈基本沉迷于看她的容貌,听到回崔府,才猛地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弦子!
    阿弦止步,陈基上前:我有话跟你说。然后他略微倾身。
    阿弦对他的亲近很不适应。正要后退,陈基靠近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阿弦惊疑失声:真的?
    陈基道:我怎敢扯谎?先前我正是想去崔府。还好在这里遇到了你,省了一番轰动跟口舌了。
    他又小声问道:你想怎么样,去?还是
    阿弦眨了眨眼,终于道:劳烦你派个人,去崔府告诉门上,说我有事先回了怀贞坊,让阿叔让天官不必担心。
    之前本跟虞娘子说要回来,原因并非别的,只是因为在梦中,看见了崔晔跟崔老夫人的对话。
    崔老夫人对自己的恭谨疏离,虽然谈不上是因为嫌弃,但毕竟是担心她连累了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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