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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一动,掠过萧子绮看向他身后的大明宫。
    萧子绮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这长安城里好歹也有几个旧日的相识。看一眼崔晔,萧子绮又笑对阿弦道:我想他们想的寝食难安,到底要亲自回来看一看才安心。
    同样一句话对不同的人而言,有不同的效果。
    在阿弦听来这简直是极为yīn森而赤luǒ的威胁预言,但是在武承嗣看来,却像是旧友重逢叙旧寒暄那么简单亲切。
    武承嗣笑道:先生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多qíng之人呀,怪不得表兄那么推崇你,在信中百般要我重用你,万万不能亏待。
    阿弦问:表兄?
    就是我三思表哥,武承嗣对阿弦向来是十万分耐心:吴先生原本是表兄的心腹,甚是珍爱的,表兄想给他谋个长安的差事,就让他来找我了。
    武承嗣虽然生得不算出色,但是生平最喜欢长相俊美的人,如果又美又聪明就更好了,就如阿弦一样。
    恰好武三思推介了萧子绮。
    萧子绮原本是那样的出身,论起才学不输于崔晔,谈吐风雅,相貌又上佳,几乎令武承嗣一见倾心。
    其实就算没有武三思的亲笔信,武承嗣也一定会喜欢上这样出色的人物。
    无愁山庄里,萧子绮原本是想让猫儿啃食了武三思的,当时阿弦自顾不暇,且也懒得理会武三思,因此竟不知他的死活,只是后来听说武后有意再调他回长安才知道他居然不知怎么死里逃生。
    可是,萧子绮明明曾想nüè杀武三思,以武三思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萧子绮无碍,且还助他接近武承嗣呢?
    这会儿萧子绮大言不惭地笑道:我只不过会些没什么用处的风花雪月,承蒙殿下看得起罢了。
    武承嗣却振振有辞道:如果说四书五经是得辛苦研读才能领会的,那风花雪月恰是需要天赋,是世间最难学会的艺能,世间大部分俗物,终其一生只怕也不懂风花雪月四字到底是何意。
    萧子绮禁不住赞叹:殿下这话,振聋发聩,细想来竟大有道理。
    阿弦在旁,有一种如魔似幻之感。
    看着两人此刻谈笑风生的样子,阿弦心想:如果现在在无愁山庄,武承嗣只怕也是极豪华猫食的一种了。
    又因为知道萧子绮的底细,所以不管他笑得如何优雅脱俗,阿弦眼前却只有无愁山庄里殒命的那些无辜冤魂的惨状。不管他看着武承嗣的眼神如何喜欢跟和蔼,对阿弦来说,这种眼神,就像是捕食者看着猎物,关爱地打量着究竟该从哪个地方下嘴最为恰当。
    正在此刻,身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崔晔道:阿弦,咱们该走了。
    阿弦一愣,崔晔又向着武承嗣行了一礼:殿下,改日得闲再叙。
    这毕竟是在宫门前,不知不觉说了这么久,武承嗣后知后觉,虽舍不得,却仍打着哈哈,同两人告辞。
    在目送两人离开后,武承嗣禁不住抱怨道:这天官可真是霸道,才说了几句话,就忙着带人走了。
    萧子绮别有意味:是啊,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两人身旁另一名随从道:之前听街头巷尾传说,天官想悔婚,怎么今日竟看不出一点异样?难道都是胡说的?
    武承嗣嗤之以鼻:那当然是瞎说八道,所以我早跟你们说过那些流言不可信,小弦子是他好不容易跟我手里抢了过去的,万万没有再松手的道理。
    那随从暗笑,心想:那当初听到两人婚事告chuī的流言之后,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人却不知道是哪个。
    萧子绮道:其实我近来还听到另一个传说。
    武承嗣似乎把方才驳斥流言的那句话忘了,立即询问是什么传说。
    萧子绮道:我听人说,天官因为先前在羁縻州受伤太重,身子虚弱不支,只怕寿命不长。
    武承嗣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萧子绮笑道:这个意思是,天官如果不想女官很快成为寡妇,最好就不要跟她成亲,除非是有意要害她。
    武承嗣张着嘴,不知是骇然还是窃喜。
    这会儿周国公心里很是犹豫,一方面不想阿弦当寡妇,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当了寡妇,或许自己仍有了机会,因此心里不由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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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同崔晔乘车往回,路上,阿弦道:我想,把此事告诉皇后,阿叔觉得怎么样?
    崔晔道:你想把萧子绮在无愁庄所作所为告诉?
    阿弦点头。
    崔晔道:告诉皇后让皇后提早提防也好,只不过对付萧氏族人,皇后要提防的最好方式
    阿弦道:怎么?
    崔晔不言语,只是回看着她,而阿弦也不必再等他的答案,眼前就出现萧淑妃王皇后的惨状。
    如果把此事告诉武后,不管此事何等的离奇,只要跟萧氏有关,武后一定不会等闲视之。
    而已她的手段,会怎么处置萧子绮隐约可想而知,即刻处死只怕是最轻易的惩罚方式。
    甚至对于已经大部分被流放在岭南且改了本姓的萧氏族人而言,皇后一怒之下到底会做出什么来,叫人无法揣测。
    阿弦道:阿叔认为我该怎么办?
    崔晔道: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会给你一个jiāo代么?这件事就jiāo给我好了。
    萧子绮的身世跟遭遇固然叫人同qíng,但是他在无愁山庄大开修罗之门,残夺了那许多人的xing命,却并不是能说翻开就翻开的,何况他对武后的仇怒之心不休,如今更能出入宫门,着实叫人忧虑。
    但阿弦又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让那更多无辜的人再流血丧命。
    有了崔晔的允诺,终于让她可以暂时将此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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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是袁恕己的生辰,一gān相识的客人都来道贺。
    上回袁恕己当街拦崔晔轿子,却被迫目睹了那样一幕。
    他虽然临去扔了话给崔晔,但此后到底没有再见崔晔跟阿弦的勇气,就算不见面,还总淡忘不了那qíng形
    直到今日,阿弦自投罗网。
    跟袁恕己一起想探听真相的是桓彦范。
    因袁恕己正招呼客人,桓彦范拉着阿弦问道:先前天官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天官已向娘娘求了退婚,像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怎么忽然又风平làng静起来?
    阿弦笑道:没有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
    桓彦范啐了声:你能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吗?
    阿弦道:既然瞒不住,你怎么还来问我呢?
    桓彦范吃了个哑巴亏,发狠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听说你那日闯入了尚书省,也不顾各位大臣正在讨论正事,就把天官抢了出去,一定是跟这个有关对么?你可真敢做,那可是尚书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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