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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晔眉头皱的更深,他张了张口,却几乎不知说什么。
    最终,他隐忍道:阿弦,我并不想跟你说这些,只是,我始终不能相信那宫里的人,也许是我是关心则乱,总之
    说这些,已经有些大不韪了,但是这种qíng形下,还要怎么样?
    突然崔晔停口,他觉着喉头有些甜意泛出,这像是个不祥的征兆。
    崔晔伸手在唇边拢住,竭尽全力调息压下。
    你才说一个字,胸口翻涌的气血就像是堤坝内澎湃而起的狂涛。
    千百种念头飞旋而过,崔晔缄口,转身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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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听他一句话都没说完,但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忧心跟微暖。
    心底又想起之前才宫门打开的时候,所见的场景,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夜雨中,有一名侍卫在旁边为他撑着伞,但他全然不顾,雨点打湿了他的袍袖,衣摆,他的半边身子,那脸上的雨点,看起来几乎就像是泪痕一样。
    从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阿叔,就像是六神无主,带些凄楚。
    那是为了她啊。
    阿弦心头一软,想回头看一眼崔晔,目光转动,却又看见了衣架子上的巾帕。
    鼻子更酸,脚尖挪动,阿弦走到衣架子旁边,把那巾帕扯落。
    那猫儿见她动了,就也跳下来,跑到她的脚边,在她的脚腕处转来转去地撒娇。
    阿弦看着它笑笑,正要转身,却听见门扇吱呀一声。
    忙回头时,却见是崔晔开了门。
    阿弦很意外,那声阿叔还未出口,门口的虞娘子已忙站起身来:天官
    崔晔不答腔,径直转身。
    阿弦睁大双眼,眼睁睁看他去了,原先心里的那一股凉意更甚了。
    玄影站在虞娘子身旁,冲着崔晔的背影汪地叫了声。
    虞娘子呆了一呆,忙进门道:怎么了?天官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阿弦扶着桌子坐下:是我惹他生气了。
    虞娘子皱眉,忍不住道:先前你也不说去哪里,我担心有事,就派人去请天官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找到你,这外头还下着雨,天官的身体又不好,为了你这样连夜奔波的,你怎么还气他?
    阿弦原本并没想的太多,经虞娘子提醒,有些悚然。
    虞娘子又道:我方才见天官脸色差的很
    话未说完,阿弦已经从她身旁掠了过去。
    只有那只猫儿孤零零地蹲坐在房间中央,望着敞开的空dàngdàng的门扇,不声不响,因为通体乌黑,且瞳孔也是纯黑色,那金huáng色的眼就像是被天狗食了正中的月亮,只露出极明亮的边儿,隐隐地透着些许妖异。
    崔晔勉力出了府中,冷雨打在头脸上,神智略觉清醒。
    他握着缰绳,但是上马的力气都有些不济了,试了几次,反而有些气衰力竭。
    正在此刻,一辆马车驶来,不偏不倚停在他的身前。
    崔晔抬头看时,却见一道人影从车辕上跳下来,遮雨的斗笠一挑,竟正是康伯。
    康伯闪身到了他身旁,抬头看着他:你看看你,为了个女人夤夜奔走,几乎夜闯皇宫,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行径,还是昔日那个崔天官吗?
    掷地有声,带着严厉。
    崔晔笑了笑,眼前有些模糊,康伯上前扶住他,正要将他带回车上,就见阿弦从门内跳了出来。
    康伯止步回头,眼神格外讥诮。
    阿弦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他,目光略一对就仍看向崔晔:阿叔她疾步往前,要拉住他。
    只是阿弦的手还未碰到崔晔,就给康伯挡住。
    阿弦一愣,康伯道:先前我以为,你知道他的心意,会对他好,但是我越来越担心我实在担心你迟早会害死他!
    崔晔似乎听见了两人说话,正要支撑站住,康伯却出手如电,在他肩背上急点了几处xué道。
    手起落处,崔晔便昏厥过去。
    阿弦忍不住道:你gān什么?
    康伯道:我在救他。你以为呢?你以为他的身体很好,可以为了你冒雨整夜奔波吗?
    阿弦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没想到会惊动阿叔!
    康伯道:自从他为你动心开始,你就该知道,你不止是你自己,他会为你的那些事谋划,为你的安危着急,甚至为你但你做了什么?
    康伯的语气,似是深恶痛绝。
    雨水把阿弦的眼浸的酸涩不堪,玄影似乎察觉他的不善,便昂首乱吠起来。
    康伯轻蔑地扫一眼玄影,又对阿弦道:一个女子而已,早知道你会如此害他,当初我就不该屡次救护,让你死了,反倒省事!
    他的话中恨意如此之浓,阿弦不由后退一步。
    康伯抱起崔晔,跳上马车,将人安置入车中,扬鞭极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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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娘子在屋里等了许久,都不见阿弦回来,送来的热水都凉了,本来是见他们两个都淋了雨,想让他们擦一擦头脸免得着了寒气,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听到玄影大叫的声音,虞娘子撑伞出门查看,这才见阿弦站在门口雨中,不知怎么竟失魂落魄一样。
    却不见崔晔的影子。
    虞娘子忙上前把阿弦拉入伞下:怎么了,天官呢?
    阿弦一声不吭,也不理她,转身默默地进了门。
    回到里屋,阿弦躺在chuáng上闭上眼睛,就是要睡的模样。
    虞娘子大惊失色,知道他们两个一定出了什么事,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能打听的时候,于是自己把帕子浸了热水拧gān,给阿弦把头脸、脖颈跟双手双脚都擦了,又自己独力将她湿了的外袍脱下。
    这一夜,阿弦做了无数狂乱的梦,疲于奔命似的,梦中也有无数诡异可怖魂魄,鬼哭láng嚎,做尽各种穷形恶相。
    阿弦并不觉着可怕,只是喘不过气来,像是身上压着一块儿巨石,闷的难受之极,却又无法动弹。
    而梦中出现最多的,是崔晔转身离开的孤单影子,阿弦无数次想要把他叫住,但是那石头压得太狠了,所有声音都在嗓子眼里梗住,浑身都急得被汗湿透了,却硬是叫不出一个字。
    等阿弦挣扎醒来,却发现小黑猫不知何时竟又趴在自己的胸口,她举手将它小心地推落,坐起身来,却觉着头有些昏沉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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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昨夜的事,金吾卫严禁底下的士兵们乱传,但先前巡城兵马瞧见阿弦,一早就当作奇事说了出去,哪里禁得住,半天时间,三省六部里已经大部分都知道了。
    又有人传说,吏部崔天官也跟女官同行两个已经被赐婚的人在夜间入大明宫,的确足够人浮想联翩的了。
    果然有言官上书弹劾阿弦,说她夤夜进宫有违规制,身为女官而毫无体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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