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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恕己闻言, 顿时想起那日在街头,目睹的那妖异的倭人用什么障眼法耍弄蝴蝶的场景, 便轻轻哼了声, 回头吩咐大理寺差官道:去查阿倍广目人在何处, 尽快带到大理寺。
    陈基忙道:少卿吩咐他们低调行事, 切勿哄闹。
    袁恕己一点头, 负手往驿馆内走去。
    陈基不以为忤, 回头跟大理寺众人道:事关外国使臣,行事切记要谨慎。
    如今驻扎长安城的四夷八方来朝使者, 大大小小算起来也有几十个国家,他们的使者聚居长安, 若有风chuī糙动一早便会知晓。
    自古以来两国之间的关系最为敏感跟重大,所以这一次官兵围住驿馆,只说是有个巨贼潜入馆中, 为保护使者所以才派了侍卫前来看护而已。
    且说袁恕己迈步入内, 驿馆的差官忙来迎接, 引着入内,又道: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贼徒,竟要劳动大理寺跟金吾卫的大人?
    倭国的遣唐使来了两年,按照预计正常安排,如今chūn暖花开,再过半月就是他们启程回国的时候。
    早在年前,遣唐使们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忙碌,为启程之日做准备,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竟会出事。
    这差官自然也担心于自己身上有碍,话问的小心翼翼。
    袁恕己道:你不必多问,只带我去见他们就是了。
    陈基也笑道:不必担心,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毕竟都是为了使者的安危着想。你快领路吧。
    差官无奈,只得引着入内,遥遥地就见前方廊下站着许多倭国服色打扮的人,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
    还未走到跟前,倭国的遣唐使们纷纷避退,袖手垂头,与此同时,从门内也走出了数道人影,正中的一个自是遣唐使的正使河内鲸,旁边是他的副使大岛渚跟主神小野一郎。
    遣唐使里的头目都在眼前了。
    河内鲸拱手,深深躬身向着袁恕己行了个礼:不知少卿大人跟郎官大人驾到,失礼了。
    袁恕己道:正使大人不必客气,请入内说话。
    河内鲸侧身让路,请袁恕己先行。
    袁恕己并不谦让,昂首负手迈步入内。
    陈基在他身后,抬手示意河内鲸同行,这倭国的正使才露出了谦和的笑意:郎官请。两人一并入内,那副使跟主神两个却跟在身后了。
    众人在堂下落座,河内鲸道:方才听接待使说起来,是有什么凶狠的巨贼潜入了驿馆,所以两位大人才前来缉拿的?不知道我们能相助做些什么?
    袁恕己看向陈基,他自己不想说这些虚言假套。
    陈基却一本正经道:您说的没错,这名贼徒是新进流窜进长安的,之前在外地已犯下几件血案,而且他最擅长乔装易容,混迹在人群之中,叫人难以追踪他的下落。如今正要大使相助,免得这贼再祸害无穷。
    原来如此,如果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河内鲸面色郑重。
    他的身侧,副使大岛渚跟小野一郎对视一眼,双双低头表示附和。
    袁恕己听陈基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理他,反而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动,不时打量在场几名倭人的神色举止。
    听到这里,袁恕己回头问:对了,你们这里不是有一个极能耐的yīn阳师么?今日难道不在驿馆?
    主神小野一郎道:您说的应该是阿倍广目,广目君昨夜离开驿馆,还并未回来。他平日喜欢在平康坊那片的酒肆走动,这一次只怕也是喝醉了歇在酒家了。
    河内鲸回头喝道:广目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làng形骸,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快些找他回来。
    陈基听他说话颇为文绉绉地,不由对这其貌不扬的大使有些刮目相看,道:不必了,我已派了人去寻。
    河内鲸垂头道:有劳郎官。
    陈基道:近来大使手下的众人可都有谁出入过长安城?
    河内鲸道:因距离启程之日越来越近,出入长安的不在少数,连我都出去过两次。
    陈基道:哦?不知都是去哪里?
    河内鲸道:无非是去遣唐使在城外的居所营地。不知道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陈基道:怕你们行事招摇,给贼人盯上却不知道。
    河内鲸笑道:这个不必,我们行事从来谨慎,又不是富豪,也没有稀世的宝贝,怎么会盯着我们呢。
    陈基道:大使或许如此,但只怕并不是人人都像是你一样的想法。
    河内鲸微微一震,面带狐疑。
    陈基道:据我所知,大使手下的那位yīn阳师阿倍广目,就也出过长安,而且还一连数日不曾回长安城,不知道他又是去了哪里?
    河内鲸试探说道:自然也是在本使团的居所里了?
    陈基摇头。
    河内鲸打量两人神色,像是想到什么,缄口不语。
    陈基正要再问,河内鲸身后的大岛渚道:不知道郎官大人这是何意?是说广目君违法留宿,还是说他有别的嫌疑?
    袁恕己靠在窗户边上,听到这里便道:你为什么不觉着他是被贼人盯上有了意外,反说他有嫌疑?
    大岛渚语塞,却又很快面露愤慨之色道:这还用我说么?你们派这许多士兵将驿馆围住,又像是审犯人一样地对待我们,我们是使者,不是囚犯!
    他的官话要比河内鲸差很多,听起来语调生硬,像是把每一个字都拗断了从嘴里扔出来的,说不出的怪异。
    河内鲸忙喝止:大岛君!
    大岛渚却似不顾一切,大概是嫌官话说的不流利,便用倭国话叫嚷连声。
    河内鲸闻听,脸色不佳,回了几句。
    袁恕己问旁边的那接待使:他们说什么?
    接待使低低道:副使说他们是使者,堂堂天朝不该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法侮rǔ他们,正使大人斥责他胡说让他住嘴。
    袁恕己不以为然:看他那斗jī的模样,还以为他要打架呢。
    大岛渚虽被正使弹压,却兀自恨恨地瞪着袁恕己。
    河内鲸回过头来,向着袁恕己跟陈基致歉,又陪笑道: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件事,不过没什么妨碍,等广目君回来后一问就知道了。
    他又说道:yīn阳师虽然生xing有些风流,不过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查清楚就是。
    如此过了两刻钟,外间大理寺的人来到,袁恕己走到门口,那人低低说了几句。
    河内鲸忍不住道:可是找到广目君了?
    袁恕己道:找是找到了,只不过他大概是不能回来了。
    这是为什么?河内鲸叫道。
    说出来只怕这位副使先生又要说我侮rǔ他了,袁恕己淡淡一笑道:阿倍广目人在大理寺,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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