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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娘子毛骨悚然,浑身筛箩般抖,但一想阿弦不在,她只能qiáng令自己镇定下来。
    眼见玄影还守在门口,虞娘子咬紧牙关握拳起身,走到门边上,她屏息盯着眼前门扇。
    想了想,终于探手出去,将门闩抽了。
    两扇门在眼前打开的刹那,一阵猛烈冷风先挟裹着飞雪扑了进来,玄影则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虞娘子要叫住他已来不及,玄影狂吠着,迅速消失在廊下。
    虞娘子呆立门口,她的眼前空空如也。
    但就在虞娘子怔然之际,裙摆却被什么从底下拽住
    虞娘子魂飞魄散,僵硬地低头看去。
    第282章 生死问答
    虞娘子因跟阿弦相处久了, 深知世间有许多鬼鬼怪怪, 在听见那抓门声的时候, 就已经惊心, 等开门之时, 心底却也做足准备, 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看见什么令人骇然yù死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阿弦经常会看见这些东西,虞娘子心里的惊怕退却, 反生了一股不知哪里来的胆气。
    既然是阿弦时常会见到的, 阿弦能习以为常浑然不惧的, 她怎么能胆怯至此,岂不是给阿弦丢脸。
    所以虞娘子qiáng忍惧怕,仍是选择了直面。
    但就在虞娘子低头, 终于看见此刻出现在身前的是何物之时, 原先的那不安惊悸在刹那消失无踪, 虞娘子甚至哑然失笑:哈,是你?
    原来这一刻在虞娘子身边出现的, 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猫,还像是只小猫而已,爪子搭在她的裙摆上,正用力抓挠。
    一看见此物, 虞娘子顿时明白了先前的抓门声是从何而起,一定是这猫儿看见了光亮, 所以想进内。
    而玄影的反常也可以解释, 自古猫狗很不对付, 玄影必然是嗅到了猫儿的气息,所以才一反常态狂躁不已。
    只是如今却不知玄影跑到哪里去了,虞娘子不禁有些忧虑。
    那小猫儿似玩耍般勾着她的裙摆,虞娘子俯身,将猫儿抱了起来:大冷天的你如何在外头?
    左右看了看,仍不见玄影回来,虞娘子只好先抱了小猫入内,轻轻地给它梳理毛发。
    小黑猫甚是惬意地躺在她怀中,伸出爪子不停地舔来舔去。
    虞娘子看出不妥,握住小爪子看了会儿,却见爪子上不知怎么弄破了一处,渗着血渍,虞娘子见这小猫如此可爱,不由心疼。
    因阿弦时不时地会受点小伤,她们身边带的伤药是足够的,当下忙翻了出来,给这小猫儿把伤处清理妥当,又上了药,仔细包扎起来。
    黑猫似乎知道她在为自己疗伤,乖乖地并不挣动。
    虞娘子喜欢道:你跟我先前养的那只老huáng一样乖。
    老huáng是虞娘子之前在长安捡了的一只流làng街猫,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只是吃吃睡睡,年前却不知所踪了。
    虞娘子暗自伤感了一阵子,但她却也知道,据说猫儿狗儿若是到了年纪,会对自己的生死有一种预感,一旦知道寿限将至,便会悄悄地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时光。
    此刻见了这可爱的黑猫,虞娘子不由感怀,越发喜欢这猫儿。
    在这个诡异古怪的庄园,yīn冷可怖的夜晚,因为有了黑猫的陪伴,虞娘子一时也不觉着害怕了,专心一志地逗着小猫儿,一边等待阿弦跟玄影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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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乌管家领着阿弦进了一重堂中,阿弦才进门,便察觉此处的不同。
    跟寻常百姓家的宅邸陈设布置不一样的是,无愁山庄的这殿内,其装饰摆设等,竟给阿弦一种极为眼熟之感,起初她还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等乌管家将她领到主人坐下一张桌前之时,阿弦总算惊觉。
    原来这堂中,从格局到陈设,竟都极为类似如今大明宫中的朝堂!除了上头并没有御座,只是摆放着一张寻常坐席,后面竖着一面纱制屏风,细看,竟然是阎立本的《太宗步辇图》。
    阿弦唇有些gān,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乌管家道:英郎君请稍作,我家主人顷刻便至。
    乌管家说罢离去,阿弦缓缓落座,听到外间风做虎啸之声,又想起先前所见的那鬼面人,心中疑虑重重。
    呼呼作响的北风,越发衬得堂下静寂,直到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来者竟是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宽衣博带,束发木冠,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双眼中依稀透出些憔悴颓伤之意,但就算如此,仍让人不禁想到,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阿弦本怀疑他就是方才自己在楼上惊鸿一瞥者,但却又立即知道不是,因为两人的身形不同,先前楼上所见者,身形较为纤弱。
    但是不知为何,阿弦一见此人,居然想到了远在长安的崔晔。
    阿弦起身见礼罢,中年男子望着她,写满了倦怠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惊讶之色,旋即举手淡淡道:英先生请坐。
    两人分主宾落座,中年男子道:先生姓英?雍州人士?
    阿弦道:是。
    中年男子道:我是这山庄的主人,先生可以唤我无愁主。
    阿弦微微挑眉。
    无愁主淡淡道:怎么了,先生觉着这名字可笑么?
    阿弦道:贵庄管家见面,连我跟内人的名姓都问了去,庄主却不肯以名姓相告么?
    无愁主道:我的名姓丑陋,不似先生的名姓好听,就不必骇人听闻了。
    阿弦道:名姓乃是父母所赐,就如身体发肤一样不容毁损,先生看似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何竟然发这样浅薄的话?
    无愁主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说的好。但是英先生想必不知,这本是父母所赐的名姓,其实是可以改的。
    阿弦不解这话,正yù再问。无愁主忽然说道:我先前听乌管家说,先生问起庄子外的人头?
    阿弦道:正是。
    无愁主道:听管家的意思,先生对我庄子所做,有不能苟同之意
    阿弦道:我只是觉着,这种手段有些过于激烈了。
    那是先生没见过真正激烈的手段。他道,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无力之感,让人听了,仿佛也随之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阿弦耳畔忽然响起奇异的惨叫,一声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并非一个声音,而似千百声音连在一起。
    撕心裂肺,像是什么抓在心头,一阵连皮带ròu的刺痛。
    无愁主忽道:唉,不提那些无趣之事了,我一向隐居此处,竟不知外头是什么世道,先生从外头来,可否跟我讲解一二?
    阿弦敛神:庄主想听什么?
    无愁主略一思忖:不如,就说说如今天下到底如何?
    庄主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
    无愁主蹙眉:先前经过庄子的人也曾说起过,什么如今天下黑白颠倒,牝jī司晨,弄得国不像国,朝不成朝,也难怪盗贼频出,百姓不安,先生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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