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然皱眉。
原来在前方人群里,有个人袖手站着,眼中带笑,看着阿弦。
虽这人生得俊美非凡,仿佛贵公子般风度,阿弦却只觉着煞是碍眼。
第259章 坦白与表白
沛王府邸。
书房之中,沛王李贤正坐在长桌之后, 右手持着毛笔, 垂头打量眼前的字。
忽然身前有人低低唤道:殿下!
李贤闻声抬头,却见赵道生垂头夹肩, 神qíng畏缩地站在跟前。
李贤不以为意,仍是垂眸打量岸上笔墨, 随口道:你不是出去逛街了么?怎么回来的这样快?
赵道生的声音越发委屈,竟道:逛什么街, 不去逛倒好,差点儿被人打死呢。
李贤诧异,将毛笔放下:怎么了?
赵道生方慢慢抬头, 他的左右脸颊高高肿起, 赫然被人打过的模样。
李贤一惊,赵道生哭丧着脸道:是我不争气, 平白被人给欺负了,丢了殿下的脸面。
李贤皱皱眉:什么话, 是谁欺负你,又为何而起?
赵道生愁眉苦脸,又忿然道:说来只怕殿下不信。
李贤道:说就是了。
赵道生走到桌前, 道:先前我在街上游逛,因看到个耍猴卖艺的,我看那小猴子十分伶俐可爱,心想殿下这些日子来闷闷不乐,若是得了它回来, 博殿下一笑岂不是好?因此我就想不管给多少银子都要买到那猴子,谁知道偏有人从中作梗,跳出来硬是拦着不许我买
李贤笑道:原来如此,愿买愿卖,公平jiāo易,又是什么人这样无礼拦阻,后来呢?
赵道生道:后来我争不过她,她还盛气凌人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更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哦?李贤皱眉:说什么了?
赵道生咬牙切齿道:她说,有我这种一味贪图玩乐的人跟着殿下,不过是引逗殿下玩物丧志,很丢殿下的脸。
李贤已有三分不悦:是吗,此人到底是谁?
还有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赵道生愤愤道: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我是殿下的近侍伴随,谁见了不给我三分颜面,敢这样丝毫脸面不给反而动手打人的,无非就是户部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官!
李贤原本还只是沉着脸,听到最后,心神震动:你说什么?
赵道生嚷道:殿下难道没听清?还是不相信?当然是那个十八子呢,她明知道殿下宠信我,却当街打我的脸,我看她哪里是打我,分明是在打殿下
李贤盯着赵道生,缄口不言。
赵道生索xing走到跟前儿,握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般道:殿下,你瞧瞧我的脸,殿下你要为我做主,一定要灭一灭这贱人的气焰
住口!话音未落,李贤厉喝一声。
赵道生吓了一跳,怔怔道:殿下
李贤yīn沉着连看着宠奴,冷道:不许你那样叫她!
赵道生又惊又气,不知所措。
李贤很少对他疾言厉色,思来想去,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殿下赵道生喃喃,心头乱跳。
李贤瞥着他,忽然探手将他下颌抬起,将赵道生脸上的伤痕细看了片刻。
正在赵道生心虚之际,李贤撒手,淡淡道:你出去吧。今日的事,我不想再听你提起。
赵道生愣住了:殿下
出去。李贤重又提笔,低头看着桌上字画,不再理会他。
赵道生身心透凉,只得应道:是。后退两步,咬紧牙关低头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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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
yīn阳师阿倍广目揣着手来至阿弦身旁,欠身行礼道:女官大人,又相见了。
阿弦道:是啊,yīn阳师也出来闲逛?
这正是大唐最热闹的时候,我自是不能错过,阿倍广目看一眼她身旁的虞娘子跟提着年货的小厮,道:原先我们那里是没有新chūn的说法,后来使者们学习了大唐的制度历法等,才渐渐有了这等习俗,只是仍不似大唐一样举国欢腾,如此隆重。
这个阿弦倒是不知道的,惊奇问道:原来倭国先前是没有chūn节的?
阿倍广目笑道:是,相比较大唐,我们也算是蛮夷之地了,所以我们一直遵大唐为天国上朝,竭力效法天朝的律法制度,行事等等。
阿弦知道倭国来大唐需要渡海,海上风làng无常,期间艰难波折无数,自隋到如今,前来大唐的遣唐使不知有多少葬身路上,但就算如此,仍是无法阻止倭人前来朝圣的决心。
阿弦凝视阿倍广目,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很不舒服。
虽然阿倍广目用词谦逊,又自比蛮夷之地,但正是这样远在海外的蛮夷,会乘船渡海来大唐学习,也会乘船渡海去高丽侵略,甚至跟大唐开战。
他们一面儿承认自己的不足,一边拼命学习效仿大唐这个民族是矛盾而令人不得不忌惮的。
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羸弱不足之人,将另一个才能出色者视作神祗,拼命效仿对方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壮大,但等到他的能力qiáng大起来之时,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给昔日的神狠狠一刀。
如此决心坚定,而又卑鄙凶残,这才是让人最不悦的。
见阿弦不做声,阿倍广目道:女官在想什么?
阿弦道:想到令人不快的一些事。
阿倍广目仰头一笑,道:是不是跟我有关?
yīn阳师也有窥视人心的能力吗?阿弦想到先前在驿馆那幕。
我哪里能跟女官相比,阿倍广目笑得泰然自若,道:我只是担心自己会令女官不快而已。
四目相对,瞬间两下沉默。
虞娘子在后,虽看着阿倍广目容貌俊秀,谈吐文雅,倒是个讨人喜欢的样貌举止,可是听阿弦的言语,却仿佛不喜欢这人。
虞娘子便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阿弦正因为心头不快,不想跟阿倍广目多言,当即告辞。
才要阿倍广目忽然道:女官
阿弦回头。
长长地集市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好像是穿梭在河道中的游鱼,熙熙攘攘,挨挨挤挤。
阿倍广目却是游鱼中格外凝滞的一道影子,他敛着袖子,静静地凝视阿弦道:虽然大概不必我多嘴,但是照我看来,女官好像犯了小人,可要提防被小人所害才是。
一怔之下,阿弦道:多谢提醒。
直到阿弦同虞娘子众人离去,阿倍广目仍揣手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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