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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道:那么梁侯又怎么忽然cha手?
    崔晔见她又问此事,眼中笑意更胜,道:梁侯向来跟周国公对头,番僧入长安的时候,他也早就留意了,加上狄仁杰亲自带人前往,梁侯当然要不失时机地踩一脚。
    阿弦怔怔然:阿叔都算到这些了吗?
    崔晔微微仰首轻笑:我难道真是诸葛孔明,会算无遗策么?不过一件事发生后会引发何种变故,参事各人的反应如何,大略是推的到的。
    阿弦看着他眼带微光,笑的微暖,一瞬间竟又想到窥基法师之事,本还想问,但既然他这样说了,只怕也早有所预计。
    只不过就算推想到所有,但要让所有都分毫不差地向着自己所想的方向而行,这其中所付出的周密安排,却难以预料想象了。
    袁恕己在旁听着也十分震动,先前他还打趣说崔晔只需要多一个四轮车跟羽扇就是诸葛亮,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打趣,而是歪打正着。
    也许从昨夜在这里相遇的时候他就开始计算这所有,一步步地让他跟阿弦随着他的计划而行,袁恕己起初还想为什么崔晔竟不露面了,难道他就这样放心阿弦跟着狄仁杰去周国公府?岂料后面还有伏招。
    原来这所有的步骤之后,都有他的影子,怪道他如此端然稳坐,原来是因胸有成竹。
    袁恕己不禁笑道:我今日才服了你了。
    两个人陪着阿弦,一直说到这里,阿弦心有所思,原本那滚滚的难过之意才缓缓消退。
    袁恕己替阿弦又将手上的伤略微料理,便出外叫了个跟随进来熬药,又让另一个出去买些吃食。
    原来他还记得阿弦从昨夜到今日,都未曾进食。何况又遭遇那些可怖经历,如今又被陈基伤了心,jīng神身体双重打击,若再饮食不调的话,就算是铁石之人也扛不住。
    崔晔本是来看一眼就要走的,眼见如此,只得陪着坐在桌边。
    在他两人的劝哄之下,阿弦才勉qiáng吃了些东西。
    正那小兵熬好了汤药,阿弦立刻起身,捧着入内喂给虞娘子吃。
    袁恕己便也放下筷子,自忖度心事。
    崔晔瞥他一眼,忽地问道:少卿在想什么?
    袁恕己忖度道:我觉着小弦子一个人住在这里,未免凄惶,虽然有个虞娘子照料,可若有个头疼脑热,却是照看不过来,何况这平康坊龙蛇混杂,着实叫人不放心。
    崔晔听他说了这许多,已经猜到他的用意,却问:那么少卿的意思是?
    袁恕己道:我在崇仁坊有所宅子,但因大理寺的这个差事,我不常回去,十天里倒有七八天是空置的。那里的境况总要比平康坊这里好些,所以我想不如让小弦子过去住,我那边还另有两个小厮,好歹有个照应。
    崔晔沉默。
    袁恕己道:你怎么不说了?
    崔晔道:这件事你同阿弦说就是了,只看她的意思。
    袁恕己道:那你没有意见么?
    崔晔道:只要阿弦答应便可。横竖少卿也是好意。
    袁恕己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想到一件:万一小弦子固执不肯呢?
    崔晔一笑,袁恕己隐约有些瞧破:你总不会就算到她是不肯答应的?你
    他忙又道:我把实话告诉你,待会儿我出口的时候,你劝着她些,我看小弦子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帮两句,她一定不会推辞。
    崔晔道:我不会勉qiáng她做任何事。少卿是知道的。
    袁恕己道:你这口吻像是要推她进火坑,方才明明说我是好意的。
    崔晔垂眸看着桌上菜碟,道:我觉着这样藿叶羹很不错,少卿请吃。
    我不爱吃藿叶。袁恕己随口答道。
    崔晔道:但我觉着甚喜,请少卿吃自是好意。
    可是我袁恕己本要说不对自己的口味,但转念一想,猛抬头看向崔晔,你
    四目相对,崔晔道:这明明也是我的好意,少卿为何会拒人千里?
    袁恕己张了张口,心想他这个比方十分荒谬,心里有一万句能反驳他,但
    正在彼此对视,各怀心思,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十八,十八!
    两人并未立刻就动,那声音叫了一会儿,大概是因并无动静,索xing便走了进来:你今日怎地又不去户部,还去大理寺打什么官司,你
    这人竟有些气急败坏似的。嚷嚷间将到屋门。
    不防袁恕己因崔晔那句话心头正恼火,听此人如此无礼,便一拍桌子喝道:什么人大呼小叫!
    那人正遥遥地看见堂下有人对坐吃酒,本还以为其中一个是阿弦,猛然被袁恕己一声怒喝,吓得一个哆嗦。
    定睛再看,才脸色大变地垂首,哆哆嗦嗦道:原来是崔侍郎,袁少卿我、我不知两位在此
    袁恕己喝道:你不要管我们在不在,你又是谁,这样无礼吵嚷什么?
    我、下官更加语无伦次。
    来者六神无主中,阿弦闻声赶了出来,见状忙迎出来:主事。
    原来这来人竟是王主事,他本就有些体胖,一路赶来又被袁恕己呵斥,吓得满头出汗。
    这会儿见了阿弦,才如见了亲人般道:我以为我找错地方了十八,你在怎么也不
    还未说完,袁恕己起身走了过来,王主事瞥见他的冷脸,想到种种有关他的传说,不敢做声。
    何况背后还坐着个更不敢招惹的人呢,想到自己方才的造次,也不知有没有冲撞到那汗流的更急了。
    阿弦见王主事站战战兢兢,忙解释道:主事,是我疏忽了,因为一件公案缠身,方才才得闲回来,故而不曾去户部。
    当着那两个人的面,王主事就算是冲天的气焰都消散无踪,胖脸抖动:我、我就是担心有什么事,所以跑来看看。
    举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不敢抬头,生恐跟袁恕己凶狠的眼神对上。
    阿弦察觉,忙回头道:少卿,你且先回坐。
    袁恕己不动:你们说什么,我也听听无妨。难道还避着人的?
    少卿。阿弦只得推了他一把。
    袁恕己这才哼了声,转身回座。
    这边儿王主事发现他去了,偷偷地松了口气。
    阿弦道:还让您特意跑来,实在对不住。可是有事?
    王主事口gān舌燥,不敢再说,只想速速离开:没、没事
    阿弦却想到一件,忙问道:是了,涂家的那案子,主事打算如何处理?
    王主事来此其实也正有这件案子的原因,本不敢提,见阿弦提起,才道:原本听你说了石龙嘴的事,我思来想去,今日特又跑了一趟兵部,然而兵部的大人坚称无事,我看他们不耐烦的模样,倒像是觉着我在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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