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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满含深意地看了阿弦一眼,才继续又道:如今这样对她而言已是最好再求圆满反而不美。
    阿弦知道他是极有修为的僧人,既然如此说,必有道理,于是不再相求:既然如此,我、我先替姐姐谢过大师傅之前救命之恩。
    窥基笑道:你不必谢我,若真的要谢,恐怕还要谢你自己。
    阿弦诧异:为什么?
    窥基微笑:正如我方才所说,你有怀仁度世之心,世界亦会报以明光。
    窥基说罢,上了法车,浩浩dàngdàng而去。
    阿弦亦入了车中,陪着虞娘子返回平康坊。
    将到门口还未下车,就见一人徘徊在门端,阿弦心头一震:大哥!先从车上跳了下来。
    原来这会儿等在门口的,竟是陈基。
    陈基见了阿弦,急急地奔了过来:没事吗?才要握住阿弦的手,却见她手上带伤,这是
    阿弦道:不妨事,这是旧伤。
    此刻停车,大理寺的差官帮忙,将虞娘子好生送到屋内,又有一人前去请大夫来诊看。
    抽空,陈基把狄仁杰相助,拿下摩罗王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阿弦又问道:我听袁少卿说,昨儿是大哥去给他报信的?你是怎么知道周国公对我们不利的?
    陈基道:我好歹也在长安混了这几年,难道不知道权贵人家的行事?尤其是周国公殿下,只不过,我毕竟官职卑微无能为力,就算贸然出手也无济于事,只怕还会坏事呢,思来想去,只得去向袁少卿求救了。本来还想去崔府,又怕人家高门不认
    陈基低头:你会不会觉着我太没用?
    阿弦摇头,盯着陈基双眼:不。你自己也不要这样说。
    先前听袁恕己说是陈基报信之时,阿弦又觉意外,又有些难言的感激,心头隐动。
    虽然当初两人似分道扬镳,但毕竟大哥仍旧是关心着她的大哥。
    陈基当然听出她语气中的真意,这才一笑道:你不怪我就是了。但我虽然告诉了袁少卿,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只隐隐听说你先前在大理寺没法子,只好在这里等了。
    阿弦道:现在没事了,摩罗王被关在大理寺,事qíng又连陛下跟皇后也知道了,周国公不会再轻举妄动,何况没了摩罗王,他捉我也是白搭。
    陈基笑道:你不要先高兴起来,仍要小心戒防。
    说到这里,脸上又挂了些苦色,苦笑道:弦子,我现在其实有些后悔。
    阿弦问道:后悔什么?
    我原先只想在长安出人头地,陈基低低道,但是如果当初我答应跟你一起走,现在你也不至于屡次经历这些生死艰难。
    阿弦看着他愧疚之色,心里却想到窥基法师先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转念又想起上次陈基请她吃饭的时候,两人的对话,那时候他举着那被土窟chūn,也曾说过后悔之语。
    但是在那时候,阿弦心中其实曾有过一句话,只是未曾问出口。
    这一刻,阿弦眨了眨眼,忽然道:大哥连说后悔,那、那如果能够倒回去,你会怎么选择?你会留下来,还是仍旧走开?
    陈基一愣:你说什么?
    阿弦道:大哥说我能看穿你的心事,所以那时候离开了,那如果时光能倒回,让大哥再选一次,你会怎么选?会留下来会跟我一起回桐县,还是仍是选择入金吾卫?
    在这句话没问出口之前,阿弦心里有一丝的希冀,或许还有一点儿不甘心。
    但就在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不等陈基回答,她自己就能给出这个答案了。
    望着陈基愣怔而略有些为难的神qíng,阿弦笑说:跟你说笑呢,我当然知道,早在桐县你就说过,大丈夫应该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总算跳出了那小小地地方,当然要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才是,对不对?
    陈基勉qiáng一笑。
    我去看看姐姐。阿弦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
    但是眼中忽然很酸涩,有什么沿着眼角拼命地往外涌。
    将走到屋门口的时候,阿弦蓦地止步。
    她的手抓着门帘,却无论如何迈不出去。
    终于阿弦回头:大哥。
    陈基正坐在桌边儿,怔怔出神似的。闻声也转过头来:嗯?
    两个人目光相对,阿弦道:我喜欢大哥。
    陈基一惊,放在膝头的手忽然握紧。
    我、我当然也脸上的笑更勉qiáng了。
    陈基张了张口。
    还未说完,阿弦盯着他,一眼不眨地认真看着:我从小儿就喜欢大哥。一直到现在都是。
    就算陈基那时候说无法忍受被她看穿心迹地离开,但那一抹嫩芽仍在阿弦心头,冰封雪冻里小心翼翼地未曾斩断根苗。
    陈基似乎预感到什么,他蓦地站起身来:我来了太久了
    大哥喜欢我吗?阿弦仍是望着他。
    陈基的嘴唇哆嗦:弦子然后他憋出一句,不要说笑啦。你、你是
    我是女孩儿,阿弦已经豁出所有:我是女孩儿,你会不会喜欢我?
    陈基转过头来,他的双眼也有些发红,但是却没有出声。
    而就是在这一眼里,阿弦的心忽然很凉。
    你她几乎无法出声,更加万难相信,你知道的是不是?
    陈基的喉头一动,他本能地否认,也只能否认: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阿弦的声音里有难以言喻的悚惧,你一直都知道?
    我不知道!陈基大叫了声,同时后退一步。
    摇头,眼中的泪滚滚落下,阿弦想把陈基看的更清楚一些,但是泪很快又模糊了她的眼前。
    陈基后退,然后他转身离开。
    踉跄将到门口的时候,陈基听到一声沙哑的大哥,却几乎不像是阿弦的声音。
    止步,陈基并未回头,只是低着头道:是,我知道。
    阿弦连仔细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陈基喃喃道:我知道
    然后他说:对不住,弦子。他仰头,深吸一口气,迈步出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阿弦似人在雾中,上下左右,皆都白茫茫一片。
    本来因为陈基的那两次后悔触动,终于决定孤注一掷,求一个答案。
    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答案。
    陈基一直都知道她是女孩儿?那么他怎会不知道她对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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