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沿着那小小地下巴,在阿弦颈间逡巡。
但这一次因心存他意,心虚之际,却不敢轻易落手了。
阿弦叹了声:不用麻烦啦,我没事。又抬头道:不知道他们打听到阿叔的下落了没有?
灯影下,她清澈的双眼里尽是忧虑,袁恕己更加心虚,移开目光道:我再去问一问。
袁恕己去后,阿弦看着无jīng打采的玄影,轻轻叹了声,坐在椅上。
这一会儿,手上才觉出疼来,阿弦抬起看时,见伤口的血都被雨水冲刷gān净,露出清晰的开裂的旧伤痕。
袁恕己回来之时,阿弦已经把伤口包了起来,见他面有忧色,忙问:有消息了么?
袁恕己道:崔府的人说有急事回了吏部。吏部去探听的还未回来。
正答了一句,外头道:少卿。
袁恕己走到门口,却见去吏部的差官行礼道:吏部的人说,天官早就回府了。
袁恕己喉头一动,阿弦神色微变,若是崔晔并未回府也不在吏部,却又去了哪里。
阿弦问:会不会去了平康坊?
袁恕己道:不会,那边儿我也派了人,而起他知道这会儿不能回那里。
那么会去哪?心里的不安加重,会不会是被周国公
袁恕己摇头道:不会!你要相信,以崔晔的身手,区区国公府还不会困住他。
话虽如此,却也不禁暗中忧心。
外头风裹着雨,哗啦啦一阵紧似一阵,将夏夜的燠热席卷一空。
阿弦因手上有伤动作不便,袁恕己便把汗巾浸了热水拧gān,好歹叫她擦了擦头脸,又换了一身衣裳。
经过这一场忙乱,早已经过了子时。
外头却始终没有崔晔的消息,若不是怕贸然出外坏了他的事,阿弦早按捺不住。
但在丑时将到,终于有差官急急赶了回来,报说:外间有吏部的人来到,说是天官已回到吏部。
袁恕己闻听,那提了半宿的心才算放下,忙回来告知了阿弦,又道:我说不会有事,早叫你睡,偏要撑,别熬出病来。便叫她在里间那胡榻上安歇。
阿弦小心地抱着玄影,将它先放在榻上,回头问道:少卿如何安置?
袁恕己道:可惜这榻有些小,不然就
话一出口,蓦地醒悟这会儿彼此都知道阿弦是女儿身,已经不适合再如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跟她玩笑了。
我在外头,给你守夜。他及时停口。
幸而阿弦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只是迟疑着问道:少卿,什么时候能见阿叔?
袁恕己问道:你见他做什么?
我、我有话想问他。
什么话,问我不是一样的?
阿弦想了会儿:我其实是担心阿叔,不知他怎么样了,另外,还有虞姐姐也不知怎么样了。
袁恕己道:你不必担心他,崔晔是极有主张的人,你看先前发现你不见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竟不慌不忙,即刻想好了前后进退之法,他既然肯cha手,当然也有全身而退的法子。至于虞娘子
皱眉,对上阿弦的目光,袁恕己道:不怕,如果她还在国公府中,周国公的目标是你,不会为难她的。
阿弦默然:我只怕周国公迁怒。
袁恕己道:今晚上有些仓促,明日再探听,若确信她还在周国公府,我陪你去要人,毕竟如今虞娘子已经不是他家奴婢了。是你的人,且周国公备不住还指望着用她做点什么呢,暂时她该是安全的。
阿弦点头。
袁恕己道:别想太多,养jīng蓄锐,明日要吵要打,才好行事。
此时距离天明只有一个时辰多点儿,阿弦因今日经历了太多事,jīng神跟体力都有些不支,入内躺倒,紧靠在玄影身旁,很快入了梦乡。
那时候未曾入夜,风雨也还未起。
殿下,您您想做什么?
你猜我想做什么?
周国公府,堂中。
虞娘子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受伤的玄影,惊慌地望着斜倚在胡chuáng上的敏之。
可更让虞娘子心中不安的却并不是敏之,而是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打扮古怪的番僧,她的目光掠过番僧手中摩挲着的骷髅,没来由地觉着寒气阵阵袭来,竟叫人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战。
与此同时,被抱在怀中的玄影却狂吠了起来。
之前周国公府的侍卫前去平康坊捉人,虞娘子察觉异样,不肯跟随,那些人便yùqiáng行带人离开,谁知惹怒了玄影。
玄影猛然窜起,冷不防便咬伤了其中一人,领头侍卫见状,一时qíng急,出手相伤。
玄影负伤,本艰于动作,可是此时却一反常态,向着虞娘子跟前身侧狺狺狂吠。
这当然是因为有人欺身,故而才防卫威吓。
可虞娘子看着空无一物的身侧。
她毕竟是个曾经历过的,又因为那股透骨的寒气阵阵侵袭,虞娘子心生不祥,忙把玄影抱了回怀中。
拥着黑狗儿毛茸茸的身子,心口才又略觉苏缓,感觉到一丝暖意。
此时,那番僧道:殿下,这只狗能不能送给我。
虞娘子一惊,敏之也有些诧异:上师要一只狗儿做什么?
番僧道:这畜生极有灵xing,它的血也是上品,我可以将它加在金丹之中,助我修炼。
虞娘子抱紧了玄影:不行!
敏之却并未看她一眼,只对番僧道:只要你帮我达成所愿,这只狗自然归你。不过现在不能杀它。
当然。番僧并未坚持。
敏之又道:不过虽然我素来听闻上师的过人手段,但却不曾亲眼见识过,不知在施法之前,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番僧道:这也不难,但这需要一个人。
这句话中的yīn冷气息让人极为不适,随着话音刚落,虞娘子也有一种冰冷窒息之感。
忽然,被抱在怀中的玄影呲出利齿,蓦地向着虞娘子身侧探头出去,仿佛在撕咬什么东西。
玄影!虞娘子惊悸之极!但她毕竟不是那种寻常的小妇人,竭力把玄影抱回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乖,别动。
敏之垂眸看看她,忽道:这个人我也还有用。
此时,外间云绫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上茶。
敏之扫过几人,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丫头道:这个如何?
番僧道:甚好。
那丫头忽然被点,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原地。
云绫惊疑道:殿下?
敏之道:她留下,你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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