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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鸢庄的路上,两侧有许多垂柳,只因秋季,huáng色的细叶落了一地,跟huáng叶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一枚枚白色的纸钱,以及些灰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空气里也有种古怪的气味,。
    石县令察觉大家的异样,道:这就是鸢庄烧毁后,随风散出来的那些灰烬等物。
    众人骇然,石县令又指着前方道:刺史大人且看,那就是鸢庄。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悲愤哀恸。
    大家抬头看去,却见在垂柳路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庄园,只可惜已经面目全非,原本巍峨的建筑被烧的只剩下了黑色的屋架,孤零零地仿佛是个死不瞑目的幽灵,矗立在正前方,凝视着每个前来凭吊的人。
    袁恕己看了一眼,震惊之余,忙回头看阿弦,却见她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袁恕己道:小弦子,你过来。
    阿弦也正被鸢庄现在的惨状惊呆了,猛然听见袁恕己召唤,才打马往前,众人也纷纷地主动避退,给她让路。
    阿弦道:大人,有什么事?
    袁恕己道:没什么,你别一个人落单,跟着我。
    阿弦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他特意叫自己过来的用心良苦,便道:多谢大人。
    袁恕己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这会儿石县令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钱先生,也算是我们垣县的首富之一,城内有好些他的铺子,只因他嫌城内的地方bī仄不敞亮,便来城郊建了这鸢庄。您别看他是名商贩出身,实则是个很有见地胸怀的人,之前鸢庄在的时候,可是本地的一景,建的着实是好,宛若世外桃源,人人称羡
    这鸢庄顾名思义,听来就是个极美的地方,如今听县令说起,随行之人尽生向往之心,然而
    石县令的声音低了下去:哪里想到,一把火,万事俱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徒如此逞凶!
    袁恕己看他眼睛都红了,心想:这县令倒也是个xingqíng中人。
    阿弦听到这里,便问道:石大人,钱先生既然是个生意人,是不是曾跟什么人结仇?这种凶杀方式,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石县令摇头:钱先生虽是商贩,却从不是个斤斤计较心胸狭窄之人,反而很是豁达,乐善好施非是我夸大其词,这县内几乎每个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所以无人不喜欢他,只会当他是活菩萨般供着,又哪里会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更以至于用这种狠毒手法残害?简直非人所为。
    说话间,一行人来至了鸢庄门前,却见院子外有许多人影走动,地上更有许多没烧完的纸钱,随风滚动飘扬。
    袁恕己看着空中飘过的灰烬,又看有人跪地哀哭,便问道:钱家已经被灭门,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是他的亲戚?
    石县令摇头:这些人都是曾受过钱先生恩惠的,见他遭遇不幸,便来表一表心意。
    正有两人烧完了纸钱起身,面带哀戚离去,口中兀自喃喃道:可怜
    袁恕己叹道:这钱先生倒果然是个好人,所以才被这许多人悼念。忽地冷笑:可惜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鸢庄的大门并未被完全烧毁,只是里头被火烤的有些变了色,县令跟几个本地衙差在前开路,引着袁恕己等入内。
    阿弦紧跟袁恕己身边,同他一块儿往内。
    谁知才一进门,眼前陡然变了天,原本青天白日,翻做了黑灯夜火,阿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面前有个人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来gān还未问完,一道锋利的刀刃当头劈下。
    那人惨叫一声,往后倒地。
    就在刀锋砍死那人之时,阿弦举手yù挡,整个人也随着往后踉跄出去,眼看将要跌倒,却被人及时一把拉住。
    小弦子!幸而袁恕己早有防备,身手利落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腰间一抱。
    阿弦站稳身形,仓皇地定睛再看,却见周围是府衙的人跟县衙众人,一双双眼睛都在诧异地看着她。
    陡然间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方才那刀光血影,俨然不存。
    对上袁恕己有些担忧的目光,阿弦抚了抚胸口:大人,我、我没事。
    石县令因见阿弦生得柔弱,如今又举止奇异,便道:这位小兄弟若是身子不适,可以先行回去歇息。原来他私下里跟钱先生相jiāo甚好,所以鸢庄出事,痛彻心扉。
    县令破案心切,好不容易请了刺史大人亲临,可先前在驿馆里,众人都到齐了,只有阿弦一个姗姗露面,且看着很不顶用。
    垣县跟桐县毕竟隔着远,十八子的名头在本地并不响亮,县令也不知她就是十八子,故而心里不乐,不知道袁恕己奔波来此还带着这样一个孩子是何意思。
    阿弦并未听出他弦外之音,只摇了摇头。
    石县令瞥她一眼,回身指着前头厅中道:听周围的村民说,失火当夜他们来相救,大门是紧闭的,他们拼力撞开,院子里并没什么人,那时候前头堂中已经着火,偏偏风大,要救也已经晚了。他平复了一下激愤的心qíng,第二天我们的人赶到,才在厅内发现了尸首
    袁恕己正要进厅内查看,阿弦道:在哪里发现了尸首?
    石县令皱眉道:前头厅内。才要引着众人前去,阿弦道:不是,第一具尸首应该是在这里。她指着方才自己后退之时踩到的地方。
    县令一愣,旋即道:胡说!
    袁恕己看一眼阿弦,不言语,左永溟会意,走到跟前儿细细查看了一番,道:这里好似有残留的血迹。
    跟随的仵作也忙上前细查因为当天晚上村民们闻讯赶来,提水的提水,奔逃的奔逃,将这地方踩践的面目全非,泥水翻腾,把血渍也都翻搅的看不清了。
    正在县令不耐烦的时候,仵作捻着手中一把地上的泥土,看其色嗅其气,道:没有错,这土的确被血染过。
    袁恕己点头,不置可否,只对县令道:请继续。
    县令本要说话,见他如此,只得闷闷地转身往内。
    他指着屋内,要说话,却满面悲痛之色,县令扭头退到一边儿,只示意身边跟随的捕头。
    捕头会意,上前道:大人,就在这里,发现了鸢庄满门十三口的尸首,都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只能凭身上残存的衣物跟饰品等判定身份,还有几具尸首因烧毁太过厉害,至今分辨不出来。
    堂中的尸首早就给运到了县衙,捕头只是按照当时发现之时的qíng形,给袁恕己虚做介绍而已。
    袁恕己虽看过卷册,但亲临现场,目睹此景,仍是不由深锁眉头:太平盛世之中,尚有如此láng心毒行,实在可恨
    阿弦立在袁恕己身旁,身不由己地看向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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