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又看见记载着蒲瀛这一页上、马贼横行bàonüè之时,理所当然便也将蒲瀛当作是另一个受害者。
又怎会想到事实或许恰恰相反!
第59章 大招
府衙大牢。
先前那被袁恕己重伤的一名贼人, 因伤在要害, 失血过多,凌晨之时便已不治身亡。
马贼顾殇单独被锁在一间囚室里。
他仍是戴着手铐脚镣, 只是并未似先前般捆在木桩上,他坐在墙壁边角, 闭着双眼,仿佛在出神。
听见动静, 顾殇微微睁开眼睛,却见来者正是袁恕己。
脸上那道疤痕一动,顾殇踉跄站起身来,略哈起了腰道:刺史大人,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不过是个马前卒, 求大人看在我
说到这里,顾殇目光转动, 这才看见袁恕己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 正是阿弦。
看见阿弦的那一刻,顾殇整个人神qíng一变!
原先见了袁恕己来到,他纵然低头求告,流露畏缩之态, 却实则并没什么惧怕之意,但当看见阿弦也在场,马贼脸上的笑影似被风沙卷尽,极快地变成悚惧。
袁恕己看的一清二楚, 笑问:怎么,你想求饶?
顾殇扯动嘴角,伤疤也随之抖动,透着一种想笑却着实笑不出的古怪神色,他将目光从阿弦面上移开,低下头去:是求大人看在小人从实招供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袁恕己道:从实招供?本官不解的是,先前十八子说你杀了那个叫蒲瀛的青年人,你立刻就记起了此人,为什么一个杀人如麻的马贼,居然这么清楚准确地记得死者的名字?你对于死在你手中的每个人都记得如此清楚?
顾殇道:其实小人虽然是马贼,却是被那些人bī迫入伙,因一向胆小并不敢杀人,蒲瀛是唯一一个,所以、记得。
袁恕己道:唯一一个?
顾殇不由自主瞥向阿弦:是
正要说话,忽听阿弦道:不是唯一一个。
顾殇浑身一抖,手上垂着的铁镣也随之发出细微响动:十八子他虽然竭力镇定,声音里也透出颤抖之意。
阿弦将手中的沧城人口簿子捏紧,咬牙道:仅仅是沧城失踪的人口档册里,死在你手中的就有八个人。
在沧城失踪的人口档册里,阿弦曾目睹过多少次马贼肆nüè行凶的场景,但是那些马贼尽数头戴斗笠,又用巾子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风沙里自然看不清凶徒真容。
因为这毕竟不是幻象,而是一幕幕真实发生过的,每一幕都代表着至少一个无辜xing命被残杀,这对阿弦来说已经难以忍受。
所以在蒲瀛那一页上又看见马贼出没,便理所当然也以为是多了个受害者。
可是当想法拐个弯儿后,真相令人骇然。
阿弦试着去直视马贼肆nüè的那一幕幕场景,虽然那些人乔装蒙面,但毕竟并非万无一失。
阿弦根据顾殇的长相身段,说话声调等,果然在其中八场劫杀行人的事件中找到他。
这一刻,顾殇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阿弦,他似乎预感到什么,又仿佛在惧怕什么,只是竭力躲避隐忍。
阿弦对上他凶顽的目光,道:事实上,你也不叫顾殇。
马贼终于有了反应,他像是听见什么荒唐事一样怪笑起来:我不叫顾殇又叫什么?
袁恕己却知道这种反应,不过是出自本能的恐惧,这马贼在掩饰什么,同时也证明阿弦说中了要点。
先前袁恕己一句话,让阿弦想起那条墨渍凝聚幻化的长蛇,怪不得当时在吉安酒馆里的时候,蒲瀛两个字会出现在顾殇的头顶,原来这并不是被害者的名字,而是凶手的名字!
我原本以为蒲瀛是另一个受害者,其实正好相反,阿弦道:你叫蒲瀛,你是马贼群中两名首领之一。
就在阿弦叫出了顾殇的真名后,马贼咬牙发笑,脸上肌ròu抖动,那道伤疤仿佛随之跳舞,看来就似他脸上无形的面具正裂碎开来。
袁恕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马贼的脸色变化:怎么,这个说法你像是极满意?
蒲瀛却只盯着阿弦:你凭什么这么说?
阿弦道:其中有个叫宋大成的屠户,认出了你。
蒲瀛长长地吸了口气,像是白日见鬼,他qíng不自禁哑声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要得到有用的线索并不算很难。
阿弦也不过是将那八件血案的每一幕场景都仔细留意经历过了罢了。
那是在宋屠户一家被杀的时候。
宋屠户毕竟是杀猪出身,又因生死关头,拼命挣扎中,他忽然认出了马贼之一。
他没忍住心中惊骇,脱口叫道:蒲二哥?
然后他厉声惨叫:饶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蒲二哥,你
无济于事。
其实不管宋屠户认没认出蒲瀛,他都是要死的。
但正是因为这一句,让阿弦确认了蒲瀛的身份。
袁恕己见蒲瀛已经自认身份,便道:话说到这里,我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怕自己的真实身份bào露?甚至不惜假意招供?
昨日那场审问,在阿弦出现之前,蒲瀛本极顽狠,但就在阿弦叫出蒲瀛的名字,他的反应让袁恕己至今不解。
蒲瀛眼神略微慌乱,上前一步,双手握在囚室的栏杆上。
几乎同时,袁恕己握住阿弦手腕,将她扯向自己身后。
蒲瀛深看阿弦一眼,这会儿他已经不是先前那般点头哈腰向袁恕己求饶、貌似卑微的马前卒了,他望着袁恕己:人嘛,都是贪生怕死的,我怕你们查出我是马贼的首领,所以才顺水推舟招认,指望能够瞒天过海,求个宽恕,谁知道仍是瞒不过。
袁恕己若有所思。
蒲瀛一笑,道:不过,袁大人,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兄弟前来桐县,不过是想吃酒玩乐、顺便探探风声而已,并没有就想兴风作làng,如今被你不由分说杀了一个,又囚了我
袁恕己道:哟,这么说是本官的错了?
蒲瀛道:井水不犯河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袁大人何必过界,这样往自己身上揽事,只怕会招出更大的事来。
袁恕己道:我听出来了,你是在要挟本官。
蒲瀛道:这只是一点忠告罢了。
袁恕己道:巧了,我最爱听别人的忠告。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弦:小弦子你说是不是?
阿弦无法回答。
蒲瀛却挑衅般继续道:袁大人,我是真心诚意的提醒你,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你们囚我在此,我的弟兄们断不会善罢甘休,我若是大人你,就当趁着一切风平làng静,将我放了,大家化gān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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