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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阿弦呆住。
    眼前那只枯瘦苍灰色的、被毒蝎刺中的手,忽然一动,将蝎子牢牢握在掌中。
    下一刻,原本想要捕食者,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
    阿弦猛然松手,倒退出去,背已经紧紧贴在了墙壁上。
    她望着面前的英俊,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却觉着喉头涩苦腥咸,难以下咽。
    她张了张口想要吐出来,却明明无物可吐。
    正在惊心dàng魄,忍着难过,英俊动了动:阿弦?
    他终于醒来,就在醒来的这一刻,声音已恢复了先前的安然平静。
    阿弦一时未曾应声,过了会儿才道:是、是我
    英俊道:你怎么了?
    阿弦本来想问他你怎么了,听他反问,无言以对:我、我听见里头有动静,你阿叔好像做噩梦了。
    英俊哦了声:惊扰到你,无碍么?
    两人对答间他已经起身,月光之下神qíng淡然如常,毫无异样,似乎方才那个疼得浑身发颤的另有其人。
    阿弦摸了摸脖子:我、我没事。
    英俊道:没事就好,回去睡吧。
    阿弦答应了声,挪动身子想要下地,双足落地之时,她回头看向英俊:阿叔
    阿弦看向他的左手,那里原本是有个浅色的疤痕,微微泛青,她原本未曾留意,另外还有的,是他的手腕脚腕上,明显的铁镣磨伤痕迹。
    英俊听不见她说话:嗯?
    略略低沉的鼻音,夜影月色里,听来竟有种依稀温柔的错觉。
    第50章 休要胡闹
    阿弦很想说些什么, 但对此刻而言, 说话竟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沉默中,英俊道:你怎么了?他听出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却不知原因。
    像是想到什么,他问:莫非也做了噩梦?声音里带了些许淡淡地笑意。
    这话却也没错, 只是阿弦梦见的,正是他的噩梦而已。
    相对无言中, 老朱头低低的咳嗽声显得十分清晰。
    阿弦低下头,轻声道:阿叔,你、你也好生睡吧。她转身出门,心却忽然莫名地有些难过。
    背后英俊听着她掀开门帘,又听到长凳在地上挪动发出的些微声响,知她躺倒睡了。
    窗外, 原本因听见动静而停止吟唱的小虫又欢快起来,自在地唱个不停。
    次日早上, 阿弦站在檐下, 仰头看天。
    老朱头正收拾今日要用的食材,见她痴痴呆呆,便问:那天上能掉下什么来?你在那儿杵着等那么半天。
    阿弦道:我在看今儿是晴天还是怎么样呢。
    老朱头道:稀罕,你又不出远门, 什么时候留意起天气来了。话虽这样说,他却也瞥一眼那灰蓝色未出太阳的天空,信心满满地预告:放心,今儿是大晴天, 中午头的时候只怕会热的厉害。
    阿弦笑道:这就好了。
    老朱头疑惑:到底想gān什么?
    阿弦道:阿叔已经好了许多,镇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让他出来透透风,好的也快些。
    这回答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老朱头哑然失笑:好好好,真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等以后伯伯再老一些动弹不得的时候,你也好这样照顾我就谢天谢地了。
    阿弦早跑进房中打量,见英俊果然起chuáng,身上套着一件儿老朱头的旧衣裳,土huáng色的麻布衣裳,任何人穿着都会脸如土色气质颓丧,但是在他身上,却偏流露一种泠然于世的古傲雅质。
    阿弦扶着他的手臂,感觉到手底略有些硬的骨骼,还是很瘦。阿弦心底竟油然而生一股愧疚,心道:要督促伯伯多给他做点好吃的,快些养起来才是。
    英俊双足落地,行走的十分缓慢,还未到门口,老朱头撩开帘子,抬头见他们两个往外,便笑道:我还想帮手呢,看样子倒是不必了。
    又打量他身上的衣裳,哼了声,不置可否。
    老朱头生得略圆胖,其实身形不矮,只因为这份圆胖便给人一种矮胖的错觉,如今他的衣裳在英俊身上,竟略有些显短,且因英俊瘦骨嶙峋的缘故,又显得宽松,再有那张脸衬和,飘飘然外形跟气质双佳,老朱头羡慕嫉妒。
    将一把小竹子靠背椅放在门口的梅树旁边,小心让英俊坐了,阿弦瞻前顾后端详了会儿:在这儿,就算日头起来也不会直接晒过来难受。
    老朱头不耐烦起来:唉吆喂,你还怕把他晒化了不成?真当是谁家娇嫩的大姑娘呢!
    眼看时候不早了,阿弦便先出门前往府衙,老朱头对英俊道:我要去集上收拾点便宜东西,门就不上锁了,等闲不会有人来。玄影留下跟你看家。
    英俊道:是。
    老朱头又对玄影道:今儿别跟我出去乱逛,在家里好生看着家跟人,若是丢了人,你主子可要找你算账,跟我不相gān。他抬手指着英俊,又在椅子旁边地上虚点了点。
    玄影看了老朱头一会儿,果然跑到他虚点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就趴在地上。
    老朱头笑道:真通人xing。
    阿弦往府衙去的路上,一边细想昨夜梦中所见qíng形。
    据她看来,英俊出现的地方是一片荒漠,但是桐县乃是豳州首府,周围并无什么荒漠,如果真要找,那也是在两个县之外的沧城,沧城往西,有连绵百里的huáng沙地,地形复杂不说,还时常有野láng出没。过往商客从不敢单枪匹马经过,有很多人陷在其中尸骨无存。
    阿弦皱眉心想:如果阿叔真的是在那里出现的,又怎么会来到桐县?到底是什么人那样残忍地折磨阿叔,且是那种至为绝境的qíng形下,他竟是怎么挣扎活下来的?
    阿弦竟不敢细想。
    来至府衙,正有几个人出门而去,阿弦问门上:一大早是在做什么?
    侍卫道:是为善堂之事,大人要对账目呢,还有县令大人也有事回报。
    阿弦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徜徉着来到内堂,正左永溟从廊下而来,对她说道:如今大人正在里头议事,不便打扰,你待会儿再去就是了。
    正中下怀,阿弦答应了又问:左大人,我知道桐县的人口统计等文册都是要jiāo递府衙的,是不是豳州各地的都往府衙递jiāo?
    左永溟道:按照惯例如此。怎么?
    阿弦道:那不知这些文书都放在哪里?我、我想看一看
    左永溟诧异:文书当然是入在府库,可是这些东西等闲是不给人乱翻的,你为什么要看这个?
    阿弦迟疑,到底不敢就说出英俊来,只道:我、是大人说让我多熟络府衙的事,我心想多看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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