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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恕己道:所以本官要传欧老夫人到堂,两人当堂对质,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这知县面有难色:大人,老夫人年高体弱,又被这恶妇刺伤,只怕不得到公堂上。
    袁恕己似笑非笑道:你只听了曹氏一面之词,就认定她是恶妇,连老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就说她年高德劭,那不如赵知县你跟我说明,若此刻本官不在,你该如何料理此案?
    赵知县虽然的确心有定论,但听袁恕己口气不对,又哪里敢说出来,便讪笑道:下官也只当秉公处置。
    袁恕己道:详细如何?
    赵知县望风使舵的本事却是一流:正如大人所说,要请当事之人前来对质。
    袁恕己道:那还等什么?
    一句才罢,就听堂下有人道:大人!
    袁恕己扫过去,却见是欧家二公子欧荣出声。
    因曹氏出事,欧家也自派人来料理,此刻在堂上的,就是欧家管家跟二公子,不知为何大公子竟不在。
    袁恕己道:你又有何话说?
    欧荣道:大人恕罪,我祖母有伤在身,又受惊病中,求大人怜惜,不要惊动老人才好。
    袁恕己道:可知在本官眼里,没有什么老人新人,只有罪囚跟清白者。
    欧荣道:大人!我祖母若贸然前来而有个三长两短
    袁恕己冷笑:你是在要挟本官吗?
    欧荣跪地:小民不敢。
    底下百姓们又是一片哗然骚动。
    赵知县算是领教了袁恕己的qiáng硬,当下不敢在掂掇张望,立刻命衙役前去带人。
    这边儿袁恕己盯着欧荣:二公子觉着,曹氏的这番供词,有几分真假?
    欧荣沉默片刻:小民不敢相信这是真,只怕有误。
    袁恕己道:据本官所知,欧家这许多年来的确都是女孩儿无端夭折,上下几十年,至今并无任何一个女孩儿存活,本官听说你妻子先前也曾有孕而小产,你竟丝毫不觉着此中有异?
    欧荣不语。袁恕己道:之前还是你请了本官身边儿的十八子前往府内,难道不是?
    欧荣道:小人只以为是家中有什么邪祟。所以才贸然相请。
    你家中的确是有大邪祟,袁恕己道:抬起你的头来,你难道后悔请了十八子进府了吗!
    欧荣肩头颤动,他的确是后悔了。
    这欧家距离县衙并不算远,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差人回来,却并不见欧老夫人。
    差役上堂:大人,欧家老夫人因伤重无法起身,否则有xing命之虞,小人们不敢用qiáng。
    另一个说道:老夫人听说我们的去意,挣扎着让小人们带话给大人,说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她乃是虔心念佛之人,绝不会做出似曹氏所说的恶行,请大人不要偏听轻信,切勿冤枉好人。
    袁恕己听罢,看着两人道:你们收了多少好处?
    如此做法袁恕己早在初初上任桐县的时候就领教过,当时为了小丽花的案子派人去拿秦王,奉命前去王家的差役回来,其表演跟现在这两人几乎如出一辙,似师出同门,套路娴熟。
    只可惜如今的袁刺史,已经不是那个初来贵宝地尚未站稳根基的了,自然不必再虚与委蛇。
    那两人被当堂戳破,面露惶恐心虚之态,袁恕己不等回答,对两边亲兵使了个眼色,四个亲兵上前,将两人掀翻,身上搜检,果然一个人身上搜出了五两银子。
    袁恕己道:身为衙役,办差不力,徇私枉法,每人杖责二十,就此革职。
    公堂上顿时热闹起来,打板子的声响,惨呼声,底下的百姓们从没看见过这样痛快的场景,呆呆看了片刻,有一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一时喝彩声此起彼伏。
    袁恕己又叫了两名差役:若还带不来人,这两个就是楷模。
    这一招杀jī儆猴立竿见影,行之有效。
    不多时,外间围观的百姓有人大叫:来了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袁恕己在上看去,见两名差人在前,后方几个丫头,扶着一个颤巍巍地老太太破开人群走上公堂,那老妇人鹤发jī皮,大概是因为受伤之故,脸色有些发灰。
    欧荣早迎上去亲自搀扶著:祖母可能撑得住?
    袁恕己道:看座。
    差人上前,搬了凳子放在堂上,欧荣扶着老夫人落座。老夫人脸色对不好,神qíng却仍如常,落座后向着袁恕己微微欠身致谢。
    这一日,清早儿来至招县,回到桐县家中的时候,已近huáng昏。
    老朱头仍未回来,阿弦进门,不出所料仍看见英俊靠在窗户旁边儿,静默的模样宛若一副极高妙jīng裁的剪画影。
    虽然他不言不语,甚至连动也未曾动过,阿弦看着他的模样,竟无端一阵心软:阿叔,我回来了,你今日可好?
    英俊道:是。
    阿弦道:你、你喝水了不曾?肚子饿不饿?
    英俊道:不必。一顿又问道:欧家的事qíng了结了?
    阿弦长叹一声:是啊,已经解决了!
    她的口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格外地兴奋,又仿佛带些不安。
    英俊却只哦了声。
    阿弦心念一动,忽然问:阿叔可知道结果?
    英俊沉默:袁大人只怕又大杀四方了。
    阿弦细品大杀四方一词,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你还猜到什么?
    英俊唇角挑了一抹很浅的弧度,就像是夏日最柔软的风chuī过湖面。
    他说: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算得分明,不如你告诉我。
    阿弦见他想听,便挪坐在炕沿边儿上,同他一一说来。
    原来欧老夫人到堂之后,袁恕己说起曹氏的供状,欧老夫人却一概否认,且痛心疾首道:家门不幸,长媳忽然失心疯发作,不仅伤人,且又编造如此骇人听闻之语,甚至惊动官府害的老身一把年纪还要上公堂对质,将来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众人见其言行,不免心生同qíng。
    袁恕己道:这么说来,你果然没杀害过府中女婴?
    欧老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必提一个杀字,连说出来都是罪过了。
    袁恕己一笑:老夫人,你这样先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欧老夫人抬头,神色平静:大人如何无端相咒?
    袁恕己敛笑:传欧添。
    欧家大公子欧添上堂之后,谁也不看,只呆呆地跪在地上。欧老夫人看一眼长孙:大人,不知这是何意?
    袁恕己只望着欧添:欧大公子,将你所知一一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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