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有数片瓦打在高建的背上,疼的他惨叫起来。
阿弦被高建护着,知道他受了伤,心里竟升起一股怒意,猛抬头厉声道:还不住手!
右眼里的红很快聚了起来,加上她满面怒色,原本明亮和善的眼睛忽地变得有些凶煞。
那女鬼一见,身形闪烁,消失眼前。
虽然huáng老爷夫妇看不见那鬼魂,但是廊上的瓦片无缘无故如雪似的飞落砸人,两人却是看在眼里,顿时吓得两个挤在一起,战战兢兢,半天不敢动弹。
阿弦见那鬼已经消失,便将高建一扶,查看他伤的如何。
高建顾不上叫疼,只问道:鬼呢?
阿弦道:不见了。特意抬头看了一眼朱氏,却见新妇跟小丫头们挤在一起,也半是恐惧半是吃惊地看着这里。但那鬼却不在她身边了。
阿弦的心仍旧怦怦乱跳,警惕四看。
正要扶着高建进走廊里,远远地听见有人叫道:爹,娘
众人回头看时,却见院门处站着的正是huáng公子huáng侪。
huáng公子往此处跑了十数步,忽然紧紧地盯着huáng氏夫妇身后,双眼中透出惊艳之色。
huáng老爷跟夫人对视一眼,还在惊魂未定,huáng侪已经上台阶走了进来,但眼睛却不看别人,只盯着新娘子看,迟疑问道:这位难道就是
huáng老爷惊道:侪儿,这就是你才过门的儿媳妇,怎么,你能看见她了?
huáng侪也是一脸又惊又喜,下死劲儿把新娘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笑说:原来果然是我娘子,真是失礼了。
朱氏原本满面惶惑懵懂,见huáng侪忽然认出自己,并未发疯,而且口齿伶俐彬彬有礼,脸上不由浮出一抹绯红。
刹那就如雨过天晴。
不管是大夫,术士还是巫娘,这半个多月来如走马灯似的过来,却都无效,如今十八子一进府,半个时辰不到,公子立刻就认得自己的新娘了,可见能耐非凡。
且huáng公子看新娘子生得这样貌美可人,哪里还肯说什么悔婚和离的话,只恨不得撇下众人,立刻回去dòng房。
朱氏毕竟是嫁了过来,先前是夫君不认,所以无可奈何,如今见恢复正常,且人物果然不错,自然也是嫁jī从jī,嫁狗随狗。
两个人虽未dòng房,却俨然已是郎qíng妾意。
huáng老爷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先前虽听闻十八子大名,但今儿见了,却见这少年面嫩的如个孩子一般,且生得清灵秀美,浑然没有个半点儿神通的模样,心头还犯猜疑,谁知道却是看走了眼。
当即乐不可支,立刻命人准备丰盛酒席,要宴请高建跟阿弦。
高建背上的伤也无大碍,只是被瓦片打出了几道淤青而已。
他做梦也想不到事qíng如此顺利,一时浑身舒泰,那点伤便着实不算什么了。
趁着huáng老爷张罗的当儿,高建拉着阿弦问:你把那鬼赶走了?
阿弦也不明白,摇头道:我也并没做什么,她就不见了。
高建道:是个什么样儿的鬼?
阿弦回想那女鬼的样子,难以启齿,huáng老爷已经张罗请他们入席,又叫huáng侪过来敬酒陪谢。
huáng老爷去了心病,立刻叫底下端了托盘出来,里头盛着明晃晃地一百两银子,道:今日高兄跟十八子是救了我全家xing命了,这点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高建见了银子,背上的伤顿时自动痊愈:huáng老爷真是豪慡!
huáng老爷又亲自斟酒来敬两人,huáng侪也一扫先前躁动积郁之意,满面chūn风,跟着寒暄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高建看着他猴急的背影,笑道:所谓chūn宵一刻值千金,看样子令公子去了积秽,要把先前没得的chūn宵一刻补回来呀,恭喜huáng老爷了。
huáng老爷哈哈大笑,因见阿弦在旁坐着不语,便道:对了,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十八子是看见了什么?又是怎么才让犬子恢复正常的?
阿弦看见了什么自然知道,只是不便跟他详说而已。
至于法子可知她也一片茫然。
高建却明白她的心意,忙举杯来岔开了。
阿弦看他意气洋洋,又瞥一眼旁边的银子,果然是明晃晃的一百两银子,唾手可得。
如果老朱头看了,应该会无话可说了吧那个人也终于可以安稳留下了。
一念至此,略觉宽慰。
正要举杯喝一口压压惊,目光转动,却见厅门处,一道影子伶仃垂手站着。
阿弦端酒的手停在半空,凝视着那道方才消失的影子,终于将酒杯放下,起身往外。
身后高建正忙着跟huáng老爷推杯换盏,并未留心。
阿弦自走到厅边,同厅外的女鬼面面相觑。
终于,阿弦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枯发之中的那只眼睛里慢慢地流出血泪来,女鬼并不答话,只忽然探手,猛地将半是枯骨的手cha进了阿弦的胸口!
就像是尖锐冰冷的冰棱刺入,阿弦闷哼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轻颤。
双眸睁大,右眼之中赤色流转,同时,更有无数影像在里头闪现!
她终于知道了,这女鬼在此盘桓的理由。
huáng府内宅,新妇朱氏的房中。
huáng侪因终于不再鬼遮眼,又惦记着新娘子的美貌动人之处,因此一席酒还没吃完,就按捺不住chūn心蠢动,急急跑了回来。
将丫头们打发出去,huáng侪看着眼前美人儿,垂涎三尺:我先前是怎么了,竟把天仙似的娘子堪称青面獠牙鬼,实在是该死,让娘子受委屈了。
朱氏见他这样油嘴滑舌,面上羞怯心里喜欢。
huáng侪凑近:不如娘子打我,也好出出气。握着朱氏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打。
朱氏忍不住笑着抽手,这一笑越发可喜,huáng侪连吞口水,正要抱着压到,忽听到外头有人道:你不能进去
huáng侪诧异,忙松开朱氏:谁在外头吵嚷?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阿弦。
huáng侪忙换了一副笑脸:我当是谁,原来是恩人
朱氏也含羞起身见礼。
阿弦并无笑意,双眸眯起盯着huáng侪。
huáng侪见她脸色肃然,便笑:十八子是怎么了,如何不在前面吃酒,难道,是想让我们夫妻敬你一杯?
他一挥衣袖,居然真的把桌上事先预备下的jiāo杯盏取了,端着走了过来: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多亏了你,我们夫妻才能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
酒水被掀翻,直泼在脸上。
huáng公子才要捂眼,下颌骨嘎地一声,竟挨了一拳。
huáng侪眼睛流泪,酸痛难当:你gān什啊!原来肚子上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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