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蹑手蹑脚下了床,去客厅点起一根烟抽。
战争的意义绝对不是无意义的死。那要他怎么带着自己的部队去打一场根本不可能赢的仗?
常安依旧不善于下厨,晚上相聚她会做个汤煮个饭,凑着从食堂带回来的荤素。两人坐在彼此对面,聊聊今日所闻所见,她系着围裙给他盛饭,素面馆发。正如最普通的老夫老妻,恬淡温馨的过日子。他一般吃好饭还要外出巡营,常安照常为他留一盏小灯,有几次在沙发上看书累了睡着,总是他深夜回家把她抱回卧室。睡眼朦胧中醒来知道是他,便又靠在他怀中磕眼睡去,喃喃说着:“你回来了……”
这种时刻,藤原桥总会心痛难忍。
这日她在军医院同三船说话:“忘了个告诉你,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是吗?”
“对,想不想看他小时候的样子,没准我真能给你找到——”
常安正要说话,护士进来打扰:“藤原太太,有人找。”
常安:“是谁?”
护士只是笑,却不说话。三船挥挥手让她去看看。
她站在三楼,走廊外便看见一楼门口的人。三月初,天气逐渐回暖。地上的枯草、石子路也有了原本的颜色。藤原桥穿着军斗篷骑在马背,带了镶红边大檐帽仰头看她,阴影让他的五官沧桑而深邃。
常安去到铁栏杆边上,听他问候:“下午好,夫人。”他手凑到帽檐,朝她虚虚敬礼。常安也
并起两指在额头点下:“下午好,先生。”
“今晚开会,不能回去吃饭了。”马蹄在转圈,他似马戏团表演的跟她喊话。
“知道了——”她回他。
得到准允他喊了远处的副官,抬了马鞭便走。金属纽扣和领章在晴天里闪闪发光。在马蹄混着锻刀的声响中,他逐渐远去了,眼前归于平静。
再回到医院,小笠原自己在翻相册,“我这个人啊,喜欢随身带着相册,没事就看一看。好像里面有张比赛人员合照。”
常安走过去,绕在桌前。看他一面一面翻过里头各色各样的照片,“看,这里!”他指着左上角一张不大的黑白照片。他取出来放到眼前,“找到我就能找到他…… ”常安好奇探过头,他点点那人,“这个。”
他把相片交给了常安,大方地让她随便看。
四个人的舞台上,他在最左边,个子比其他人高。穿黑色学生制服,还有卷状证书拿在手里。她手指攥着把那张照片,拿到门口亮一点的地方,仔细的看。小旧照片上定格的那个男生,眉目俊秀站在那里,脸部轮廓比现在圆一些,五官还没长开,显得稚嫩——散发醇正的意气,孤独而顽强,是他久远青涩的少年时代。
常安在三船不经意的时候,对着照片低下头,抹掉眼角渗出的那一滴泪。
夜里,东北之境的星悉碎而通明,正像夜路中闪耀的灯火。
常安洗完澡出来, 打开卧室门的那刻便愣住了。房间里被摆满了圆烛,全都被点燃,仿佛萤火虫的世界。架子里、柜台边、书桌上,而他穿着白衬衫坐在床边,伸手让她过来。
指针指向十点,她弯唇走去把手递给他,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你在做什么?”烛火下他的脸虔诚而纯粹,恍惚中常安看到他的哀愁。
“怎么有白头发了,”她捧住他的头,“等我给你拔掉。”他说算了:“我都老了,有白发是正常的。”
“……怎么会呢,你和以前一样。”
不知不觉,他的鬓边却生了许多银丝,眼角有了更多细纹。
他苦笑:“你来东北,我一天都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常安脸贴上他的脸,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可是我已经很快乐了。”
“谢谢你嫁给我。”
他的语气这样哀伤。常安吻过他漂亮的眼,浅笑盈盈:“谢谢你纪念我嫁给你。”
他陪她的时间的确很少,总是深夜才归,于是更喜欢在早上闹她,平时清晨时军号响起,他便也醒,抓她的头发,揉她的脸,拉她做最亲密的事情,也无什么话事要说,静静看着她呼吸,等她事后累了再睡去时,起来穿衣。对于藤原桥来说,常安的唇是软的,笑是软的,身体也是软的,在东北的她承载住他所有的精神寄托,他的困苦和无助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总能远去,这里是世外桃源。
两人吻着,一下下得厮磨亲昵。常安穿了酒红色的棉裙,正如新娘。十指纤纤划过他肌肤下的血脉,她的头发洗过很蓬松,弥漫香味,他把她抱起到床上,常安的美丽是坚韧的,此刻却让他莫名想到家乡的晚樱,他并不喜欢樱花这种脆弱苍白而且易衰败的细小东西,但常安几瞬的神情让他联想到这些。
藤原信岩被调往硫磺岛作战时,藤原桥在信中最后坦白:“我再说不出支持这场战争的话……”
“统帅权尽管是昙花一现——但我不后悔。”
柔软丝滑的深绿色天鹅绒被上,常安连脚趾都蜷起,床板因为力道太重而吱吱呀呀的晃, 她娇弱喘着气,“让我抱抱你……” 声音像浸了水。
他让她胳膊伸过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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