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那个被霸凌的女生,用眼神向她求助,可是她在看了我一眼之後随即仓皇地跑了出去,於是我再次陷入绝望。
「说到底,能够让你这麽嚣张的,不就是你这张脸吗?」崔秀敏朝我投来轻蔑的视线,「如果这张脸上多了几道疤,那些把你捧成女神的男生会怎麽想?」
我看锐利的刀片b近我的脸,只能崩溃地大声尖叫。
「别让她发出声音!」崔秀敏低吼,接着其中一个女生用手摀住了我的嘴,无论我的喉咙怎麽撕扯都再也发不出声音。
崔秀敏伸手捏住我的下颚,将美工刀抵上我的脸颊,轻轻一压,透过一旁镜子的镜像,我看见我脸上被刀划过的地方沁出了鲜红的血。
我闭上眼睛,绝望的滑下眼泪。
崔秀敏的刀尖从我的脸颊一路划过,一直到我耳边才停下。
「我看你好像也听不懂我说的话,要不要乾脆把你的耳朵也给切了?」崔秀敏冷笑道,架住我的那几个女生也讥讽地笑了几声。
我浑身都在颤抖,闭着眼死命地摇头。
为什麽为什麽是我?为什麽我会遭遇这种事?
我感觉崔秀敏握着美工刀的手又使力了,我不敢转过头看镜子,这时我的耳朵可能正在流血吧?
就在我无力地啜泣的时候,我听见刀片「匡当」一声掉在地上,那几个女生也微微松开抓住我的手,於是我在惊恐和讶异之中睁开眼睛。
我的视线因为哭泣而模糊,但迎进视线的那张脸我不会认错。
我看见徐灿荣抓住崔秀敏的手,硬生生将她扯开我身旁,然後恶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女生。
「你又是谁啊?」崔秀敏的手腕被用力向後扭,她吃痛的捉住手腕,瞪着徐灿荣,整个人踉跄晃了几步。
「我就是你口中说的喜欢她的男生。」徐灿荣指着我道,接着更加用力掰弯崔秀敏的手腕,语气凶狠地道:「你想知道我为了保护喜欢的女生为会出什麽事来吗?」
崔秀敏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她一边试图挣脱徐灿荣的牵制,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徐灿荣转过头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她们便马上放开我,也不顾崔秀敏,各个惊惶地跑了出去。
一少去狭持的力量,早就虚脱的我立刻双腿一软,几乎要趴倒在地。
徐灿荣奋力把崔秀敏甩开,崔秀敏也自知不敌,抚着自己的手腕快步逃走。
我抬起头看着徐灿荣,他一确认崔秀敏消失在厕所门口後,立刻回过头来,弯下身扶住我,神色担忧的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整个人倒进他的怀里,立刻放肆哭了起来。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过了几秒,才生y地拍了拍我的背,试图要安抚我。
然後我哭得更大声了。
他什麽话也没说,就只是安静的让我靠着,我不停地掉着眼泪,浸湿了他的制服。
过了十分钟,我才渐渐停止抽噎,恢复理智後,发现我的脚麻了,而我现在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徐灿荣身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正当我在想着该怎麽脱身时,学校的警卫站在厕所门口,拿着手电筒,一脸困惑的看着紧紧相拥的我俩。
我和徐灿荣互相看了一眼,马上推开彼此站了起来,我都忘了我此刻脚麻,站起身後连忙抓住一旁的厕所门稳住身子。
徐灿荣花了好几分钟向警卫大叔解释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最後在警卫半信半疑下,徐灿荣抓起我的书包,扶着我离开厕所。
走了几分钟後,我的脚麻感渐渐退去,我轻轻挪开徐灿荣搀着我的手,颔首向他道谢,「刚刚谢谢你。」
「不客气。」他淡淡地说。
我们并肩走着,我偷偷抬起眼看他,他的侧脸很平静,和他方才对崔秀敏发怒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那个书包给我吧。」
他愣了半拍,回过神替我背上书包。
我们在漆黑的街上走着,来到地铁站的入口,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明明搭上地铁就可以回家了,可我却站在入口处,不想走进去。
在背後的徐灿荣见我迟迟不动,出声问道:「怎麽了?」
我慢慢转过身来,抬起眼看他,发出虚弱的声音:「我不想回家让我家人看到这副模样。」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我视线里的他却又变得模糊。
怎麽办?我好像又要哭了。
这时斑马线的号志灯转绿,徐灿荣向我走来,一句话也没说,迳自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商店。
他把我摁在窗边的座椅上,然後转身去买了东西,几分钟後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盒ok绷和一碗微波过的辣炒年糕。
他吩咐我转过头不要动,我照做了。接着他从包包里抽出湿纸巾,轻轻替我擦拭脸上的伤口。
我感觉到伤口传来的刺痛,不由得轻轻蹙起眉。
「会痛吗?」徐灿荣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
「抱歉,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竟然和我道歉。
这一切和他无关,他却在这里替我擦药,还对我方才的无理取闹不愠不火。
为什麽?
把伤口擦拭乾净之後,他撕开一张ok绷,替我贴了上去。
「伤口没有很深,过几天就会好了,但是不要因为害怕被别人看就戴上口罩,那样伤口会接触不到空气,很有可能产生化脓。」他叮咛道,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谢谢你。」我轻声说,伸手摸了摸脸上的ok绷。
「我想说你可能饿了,就买了食物,你想吃的话就吃吧,我请客。」他指着桌上那晚散着热气的辣炒年糕道。
我在心里对他说了一千次谢谢,实在对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双手却非常诚实的动起筷子,夹起年糕放进嘴里。
「对了。」猛然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我转过头问他,「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那里的?」
「是一个女生跑来跟我讲的。」徐灿荣沉y,「我原本结束晚自习正要回家,却突然有一个很狼狈的女生冲过来抓住我,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一年级的张智雅,一直慌张地说出事了,要我赶快去女厕救人。」
我静静听着,想起那个被霸凌的女生仓皇离去的背影,原来不是要抛下我,而是要帮我找救兵。
知道事情是这样後,我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但是下一秒,徐灿荣当时说过的话却又从我脑海中闪过。
「那个你那时候说的是真的吗?」我支支吾吾地开口,抬起眼看他。
「你是指什麽?」
「你在女厕时说的话。」我咽了咽口水,感到脸颊一阵发烫,「你说你喜欢我的事情。」
徐灿荣顿时僵住,我凝视他逐渐蹙起的眉宇,心里没由来的跟着紧张起来。
我见他低下头抿住唇,过了片刻才开口:「你还记得乔安国小吗?」
「乔安国小?」
那是我就读的小学的校名,不过徐灿荣为什麽会知道?
「嗯,念小学的时候,你住在麻浦吧?」他看着窗外,缓缓地说:「那时候我也住在那里,和你读同一间学校,等到上了国中之後,我就没在我家附近看过你了,我想你大概是搬家了。」
我半信半疑,我幼时确实班过一次家,当时是因为爸爸调职的关系才搬离麻浦,这样掐指一算,时间正好对上徐灿荣所说的那时候。
「但是我还是跟你读同一间国中,我在学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他说,嘴角微微勾起,「那时候开始有很多男生喜欢你,我也常常看到有人到你们班上和你告白,你在同学之间真的很有名。」
我低下头眨了眨眼,双颊泛绯。
他看到我低着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但是我没想到还会跟你上同一所高中。」
「你那麽会念书,怎麽会和我上同一间高中?」我吐吐舌,「我是成绩很差的学生欸。」
「我是为了奖学金才申请上这间学校的。」他莞尔,「我的目标是首尔大学,但是我认为不管在哪一间高中读书都没有差别,而且我想想要存点钱,等到大学就搬离家里生活。」
我点了点头,不由自主露出钦佩的表情。
但是徐灿荣讲了这麽多,却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
我才刚要开口,书包里的手机却响了。
那时候的行动电话还是小巧的按键式手机,我看见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号码,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
电话一接通,爸爸就质问我怎麽还没到家,我瞬间回过神来,撇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和他撒谎说我已经在地铁上了。
战战兢兢的挂断通话後,我松了一口气。
「你家人吗?」
「对。」我握紧手机,歉然地点了点头,「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他没有回话,於是我拿起书包,和他道别後,快步走出便利商店,往地铁站的方向奔去。
*
那天过後,我和徐灿荣渐渐变得熟稔起来。
至於为什麽会变熟,其实是因为我们的班级相邻,就在隔壁而已,我常常趁着下课时间到他们般的门口堵他,但是那家伙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念书,令我大惑不解,教科书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但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於有一次被我逮到了。
他拿着水壶正要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立刻冲上去,张开双臂挡住他。
「你干嘛?」他看起来被我吓到了,皱起眉看我。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吧。」我甜甜一笑,把我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我不想。」他一口拒绝,「在学校就可以见面了,为什麽要用手机?」
我一时傻眼,你整天都待在教室里,半步都没离开,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毕竟我们都见过那麽多次了,也算认识不,算朋友了吧?」我正色地道,「我们也在巧合的状况下碰过对方三次了,不是有句汉字成语叫什麽,对了,『事不过三』!不觉得该好好珍惜这段缘份吗?」
他用嫌弃的表情看着我,「又不是巧合,而且那句成语才不是这样用。」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语塞地说:「反正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他摇了摇头,把我的手推了回去,「我没有在用手机。」
「少骗我,你早上十点十三分那节下课还有拿手机出来。」我眯起眼,啧了一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输入你的手机号码。」
他愣了两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你为什麽会知道,你是变态吗?」
「所以你喜欢变态罗?」我眨了眨眼,「因为你喜欢我啊。」
他欲言又止,脸色涨红,然後幽怨的瞪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困窘的表情,在心里捧腹大笑。
徐灿荣拗不过我,最後乖乖交出了他的电话号码。
在那之後,我偶尔会去找徐灿荣,但也不会特别做什麽事。可能是一起去福利社、或是一起去科任教室,也有时候就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起,什麽也没做。
我在学校里没有什麽特别要好的朋友,即使有许多人围绕在我身边,我也对他们没有太多真实的好感,可是当我和徐灿荣待在一起的时候,却莫名的感觉很自在。(ρò18ǎc.còм)po18a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