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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千万别被他欺负啦
    原来请他来,是为了付账。
    程德语眉宇间不悦更甚。
    他对南胭最初的印象,是风雪夜书铺前那个不食烟火的才女,而非酒楼里这个满口银子的女人。
    一旦沾染上银子那等秽物,她与当初那个粗俗不堪的南宝衣又有什么分别?
    他推开南胭,正色道:“身为女子,当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胭儿,你是锦官城有名的才女,你不该把银子挂在嘴上。”
    南胭无语。
    难道才女就不需要银子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程德语就是个空有口才和皮囊的纨绔,大道理一个接着一个,嫌弃别人在意银子,可他自己心里面也是爱极了的。
    她轻声:“程哥哥,那我兄长欠金玉满堂的债……”
    程德语默不作声。
    一千二百两雪花纹银,南胭当他们程家是开当铺的?
    纵便有,他也不愿意花在南景身上。
    他正要拒绝,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忽然传来。
    他望去。
    穿着嫩黄织金袄裙的少女,肤白胜雪,小脸明媚,丹凤眼顾盼间都是风流神采,像是画中的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用来形容南宝衣,真是再合适不过……
    南宝衣脆声:“程家哥哥,你也是要当我姐夫的人,怎么我姐姐遇到麻烦,你连银子都舍不得掏?抠抠索索,并非大丈夫所为哦!”
    程德语回过神时,手已经下意识地掏出了荷包。
    他愣了愣。
    他这是怎么了?
    明明也是在盛京城游学过的人,见识过那么多世面,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打动?
    可是荷包都已经掏了出来,再放回去也太不体面了。
    虽然他很舍不得那一千二百两白银,但也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别再有下次,否则别人会骂你还没嫁人,就开始往娘家捎带东西。”
    这般冷言冷语,叫南胭的心拔凉拔凉。
    只是请他付个账而已,他就这般告诫、这般甩脸子,将来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扭头就走?
    她嫁的男人,不要求权倾朝野、富甲天下,但也不应该这般小气吧?
    好歹也是太守家的贵公子啊!
    然而她深知这份姻缘有多么来之不易,也知道做权贵家的少夫人不是容易的事,因此只能乖乖应下。
    结完账,程德语还想跟南宝衣说几句话,却有小厮匆匆来请。
    “公子,府上来了些亲戚,夫人喊您回府帮忙招待。”
    “我知道了。”
    他向南宝衣。
    少女娇贵美貌,一颦一笑都纯真干净。
    他心里逐渐弥漫出一种痒痒的感觉,像是舍不得离她而去。
    他压下那份情绪,礼貌性地朝萧弈拱了拱手:“改日有空,在观雪湖设宴,请靖西侯小酌两杯。宝衣姑娘闲来无事,不妨随你哥哥姐姐一道赴宴。”
    南宝衣是他名义上的小姨子。
    他不好直接邀请她,如此迂回,既全了彼此的颜面,又能见到南宝衣。
    萧弈嫌弃他。
    因此他把玩着杯盏,懒得搭理他的邀请。
    南宝衣代他回答道:“请客吃酒什么的,到时候再说。”
    她又摆摆小手:“你快走吧,快走吧!”
    南胭面色难看。
    南宝衣那手势,是打发小狗呢?
    可是程德语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她心中气愤,狠狠盯了眼南宝衣,才跟着离去。
    他们走后,楼上下来了一拨人,正是洪老九等人。
    南宝衣在锦官城的宴会上见过他,知道他是做粮食生意的。
    她不禁小声道:“二哥哥,你来谈生意,就是跟这位洪九爷谈?他瞧着容貌喜气,但我听二伯母说,他手段很毒辣的,你要当心呀,千万别被他欺负!”
    萧弈嗤笑。
    这小姑娘,是把他当成了初出茅庐的小伙儿?
    他又不傻!
    他懒洋洋地拖长音调:“哥哥知道啦……”
    洪九爷一行人已经走到大堂。
    他眯着小眼睛,笑容讨好的宛如一朵花儿,“侯爷,洪某刚刚仔细想过了,您要征收米铺和粮仓之事,我举双手赞成!不如您这边派几个人过来交接?”
    商不与官斗。
    他洪老九行走蜀郡几十年,深谙生存之道,明白萧弈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想着盘子里那截血淋淋的舌头,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望向萧弈时的表情充满惊恐,态度也更加小心翼翼。
    南宝衣好奇地压低声音:“二哥哥,他哆嗦什么呀?你是不是恐吓他了?”
    “哥哥是那样的人吗?”萧弈轻哂,“许是他怕冷。”
    “他穿得那么厚实,他还穿着貂呢!”
    “那可能是中风。”
    洪老九:“……”
    这对兄妹有必要压低声音?
    他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他赔着笑脸:“侯爷?”
    “你先回吧,具体事宜,本侯会派人与你详谈。”
    见他还肯继续合作,洪老九不禁放了心。
    一行人朝金玉满堂外面走。
    队伍末尾,阿娇脸色惨白,浑身冷汗,像是才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她走得踉踉跄跄,忍受着钻心的痛苦。
    走过南宝衣面前时,她驻足。
    她忽然明白,靖西侯为何会嫌弃她糙。
    这南家的千金,不过豆蔻之年,却美得惊心动魄。
    肌肤白嫩润透、吹弹可破,小脸精致得宛如恩赐。
    最难得的是通身的气度,娇气又纯真,通透又自信,是锦绣人家倾尽疼爱,才能养出来的。
    她乖乖坐在靖西侯身侧,那俊美矜贵的青年正对她垂首低语,是娇宠呵护的姿态。
    阿娇心里渐渐生出不平衡。
    她的眼神掺杂着嫉妒,还有浓烈的怨恨。
    不善的视线吸引了南宝衣的注意。
    她抬头。
    这姑娘脸生得很,她根本不认识,更别提得罪。
    她见这姑娘紧紧捂着嘴,血液从她指缝间汨汨渗出,想了想,递给她一块手帕。
    阿娇盯着手帕。
    到底是蜀郡首富家的掌上明珠,就连一块手帕也格外精致,边缘绣花,还细细熏了香。
    她伸手接过,突然冷笑着扔到地上,重重踩了一脚。
    南宝衣看着她扬长而去,越发莫名其妙。
    萧弈散漫地勾了勾唇角,递给十苦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