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厌找到纪炅洙时,后者很狼狈,打他的更狼狈。
群打一还没打过,说出去太丢人了。
那边还没停手,阮厌不知哪来的勇气,躲了没招没势的几拳,拉住纪炅洙:“别打了,别打了,外面有警察过来了。”
纪炅洙被她突然冒头吓了一跳,顾不得别人了,忙把她往自己身后捞,幸亏再恶的未成年也怕被抓警局,面前少年们停住动作,带头的往地上呸了一口:“这事没完,我还会来找你的。”
纪炅洙无所谓他们说什么:“你手怎么这么凉?”
阮厌往后瑟缩身子,看着那几个人恨恨地离开:“你惹上谁了……你别摸我了你脸上都出血了。”
纪炅洙笑了声:“比你轻多了,乱操心。”
见鬼,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阮厌压根不懂他的脑回路,她拿了张湿巾小心擦他脸上的血,因为他没弯腰,她就只好踮起脚。
“你破相了。”
阮厌比划了一道:“挺长的,可能留疤。”
因为伤口在淤青上,阮厌不敢多碰,纪炅洙见她踮着脚都还比他矮,看不下去了,把她抱到一边的石台子上,凑过脸去:“你手怎么还这么凉,你抱冰块了?”
“什么?没有,我天生怕冷,比较容易手凉。”阮厌哈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你要是觉得冷,我攥着校服衣服给你擦。”
“不用了,管好你自己。”
纪炅洙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伤,倒是阮厌暴露了人妻属性,他把她袖子拽下来包住手,然后抓着她手腕:“我送你回家。”
“现在?”
“快十一点了,不安全,你还要上学。”
阮厌为难道:“但是我用公共电话亭给你家里打了电话,是个叔叔接的,说会来找你,你先不要着急走吧。”
“叔叔?”纪炅洙瞥她,“是丁叔吧,你没手机吗?”
阮厌摇头。
纪炅洙想了想她的家境,不再说话了。
丁叔来得很快,他看到纪炅洙的脸,惊讶少,无奈多:“你怎么天天都跟别人打架?”
“周驰老找我麻烦。”纪炅洙拍了拍衣服,“无聊。”
果然是周驰。
丁叔笑了笑,颇有哄小孩子的架势,他又看向阮厌,阮厌赶紧赶在他面前开口:“丁伯伯好。”
纪炅洙咳嗽几声,这时才隐约感觉到疼:“送她回家。”
“你没事?”
“破了点皮,没多大事。”纪炅洙把阮厌在车里推,“外面太冷了,去里面。”
阮厌头一次坐这种看起来就很贵的私家车,生怕把车蹭脏了,落了脚就连动都不敢动,纪炅洙跟丁叔报了一个地址,在后座仰躺下来,盯着蜷缩手脚的阮厌看。
阮厌捂着手,奇怪:“你看我干嘛?”
“我冷。”
纪炅洙向她靠过来,确定女孩不排斥他才把她揽着腰横抱到自己身上,阮厌心里一惊,但没叫出声,只包着校服袖子拽他。
可她瘦瘦弱弱的,营养又不良,掰不过纪炅洙的力气,只好小声跟他拌嘴:“你有病啊,前面还有人,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平时的沉默寡言在他面前就是不好使。
“有病有病。”纪炅洙搂着她,把她手揣兜里,“我手冷,抱着你暖暖。”
你手很热乎,是我手冷啊!
阮厌脸登时红了,她不敢看前面司机和丁叔的反应,他们一点声音没有,可这距离这么近肯定知道后面的小动作。
谈不上讨厌,阮厌一直觉得他认知有些问题,此刻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只猫,当猫就要做好被撸的准备,况且这是人家的地盘。
没办法,是自己答应的,总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帮忙,还不给点回馈吧?
阮厌想尽办法安慰自己接受,她看着前面发呆,隐约看见储物箱里有几个药瓶,阮厌记下名字,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去。
她家很近,下了车就看见阮清清在楼底下等她,阮厌向纪炅洙道了谢,然后跟阮清清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阮厌没朋友,这是她少见地用“朋友”形容纪炅洙,而且对方看起来跟自己云泥之别,阮清清自然担心阮厌被骗:“人家是男生,又是高叁,忙着高考呢,怎么会天天帮你的忙?”
阮厌很有主见,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会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可她也是个小姑娘,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了。
“他有点特别。”阮厌不能说是看着他天天被孤立可怜吧,阮清清不知道自己被校园霸凌的事情,“没关系妈,我天天待在家里,知道男女那点破事,你自己问问我会因为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上赶着给别人坑吗,他还是个男的。”
阮厌讨厌家里来男人,她因为阮清清的关系对男性有点偏见,但对弱小者受害者又抱着天然的同情,纪炅洙二者合一,使得阮厌一直拿捏不准对他的态度。
阮清清没话讲了,她知道别人说的关于他们母女的闲话。
“对了,妈,借我手机一下。”
阮厌在搜索栏里打下“帕罗西汀”和“米氮平”两种药名,得到的答案是新型抗抑郁药物,对焦虑、强迫症、失眠、自杀倾向分别有疗效,且有轻微而短暂的副作用。
这是女孩始料未及的。纪炅洙只是平常看着阴郁、颓废,但没让阮厌联想到抑郁,她还以为他说有病是敷衍自己,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对这少年改观了,她是很能自圆其说的性格,前期纪炅洙莫名其妙对她举刀子和阴晴不定都被她一并列入了抑郁并发症,这么一想,同情很快占据了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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