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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善早就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让他不高兴,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但发生过的事情就不避讳去提,邢应苔想装作不知道,他偏要开口说,哪怕自己心里也后悔。
    与其藏着互相忌惮,不如直面惨淡的人生……,崇善就是这样的人。
    他坐在邢应苔面前,抬手帮他解衣扣,邢应苔偏过身子避开,自己脱了衣服。
    然后转过身,让崇善帮自己擦背。年轻男子的后背肌肉结实,挺拔分明,背对着崇善,线条格外好看。
    崇善看了几眼,眯起眼笑了,他哼着小曲儿,把冒着热气的毛巾贴在邢应苔的背上。他的手因为碰过热水而发红,过了一会儿,崇善放下毛巾,把掌心贴在邢应苔的背上。
    顿了顿,崇善说:“应苔。你,你这么多年,想不想我?”
    说完,不等邢应苔回答,也像是怕他回答,崇善迅速说:“我好想你。”
    邢应苔沉默着。
    崇善有点委屈地重复着,提醒他说:“我好想你。”
    “……”
    崇善去世时已经有四十几岁了,比邢应苔大了二十岁,在那时他就喜欢粘着邢应苔说俏皮话,一点不害羞。此时顶着一张年轻的脸,当然说得更加流畅。
    他甚至想用脸去蹭蹭邢应苔的手背,好悬忍住了,崇善心里叹了口气,觉得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邢应苔接过崇善抵来的干净毛巾,背对着崇善,擦自己的脖颈、胸前。
    因为是冬天,尽管屋内温暖,他手臂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见状,崇善拿一件衣服,给邢应苔披上。披上后,邢应苔问:“你今晚住在哪里?”
    崇善道:“当然是陪着你。”
    邢应苔叹了口气,有心想让崇善不要管自己,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崇善看出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我的遗产你没拿,我也没拿,现在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怎么,你想赶我出去,睡在马路上吗?”
    “……骗人。”
    “怎么会?”崇善睁大眼睛,说,“要不是只能刷你的卡,我会让你住在这种三人间的病房吗,开玩笑!”
    临睡之前,邢应苔打电话给陈半肖,问他昨晚怎么没过来。就听陈半肖虚弱道:“我昨晚跟你说了,你当时怎么不吭声?我说我摔了一跤,没法去看你的招财,让你自己处理一下。”
    邢应苔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陈半肖才没过来,他问:“摔得怎么样?”
    陈半肖气急败坏地说:“差点要了我的命,裂了三根肋骨,痛得我啊……啊……哎呦……”
    他这一激动,喘气的速度稍微快了点,忍不住在电话里就开始呻吟。邢应苔本人是很能忍耐的性格,病得在重也不会呼痛,听陈半肖这样,不由得一愣。
    陈半肖肋骨有伤,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等邢应苔出院了,他也出不来。
    听他叫得可怜,邢应苔只好劝慰几句,说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他。
    挂上电话,陈半肖越想越气,肋处痛得他格外暴躁,开口骂娘。
    裘祺青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剥柑橘,道:“又不是第一次摔到,有什么可气的?”
    “我很疼啊!”
    “……”裘祺青看着他,问,“给荀欣挡的那次就不疼吗?也没见你发这么大脾气。”
    手臂疼和肋骨疼当然不一样,陈半肖哼哼道:“要是上次断了三根手臂我也这么大脾气,可我也没有三条手。”
    裘祺青说:“你是因为疼生气,还是因为现在陪着你的不是荀欣生气?”
    陈半肖一怔,抬头去看裘祺青的脸。
    只见裘祺青低着头,表情平静。
    陈半肖笑道:“好酸,谁在吃醋啊。”
    裘祺青否认着说:“没有,我只是……”
    停顿了几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裘祺青递给陈半肖几瓣橘子,再没说话。
    陈半肖收起笑脸,一边吃橘子,一边叹了口气。
    他说:“阿青,我和你……”
    裘祺青一动不动,但眼睛没看陈半肖。
    不过绷紧的后颈显示出他此刻的紧张。陈半肖勾起嘴角,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摸口袋里一根红色的线,他道:“你我之间真是一言难尽。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人的,你也知道我高中就追荀欣,和你认识也是因为追她追不到——咦?阿青,我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裘祺青头也不回:“我出去抽根烟,待会回来。”
    陈半肖大惑不解,把红线收回去,心想他为什么不听自己说完?难道……
    陈半肖心脏砰砰直跳,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开口说跟他交往,这是在不好意思吗?
    想到这里,陈半肖仰天大笑,然而头还没抬起来就痛得弯下腰,不由又骂了几句,想,最近真是……格外倒霉。
    邢应苔那晚病得要死要活,把崇善吓得够呛。然而年轻人,毕竟身体好。两天后邢应苔准备出院,邢家三人又跑过来,要亲自接他。
    邢应苔事先还不知道,等父母推开病房的门了,才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拆开,一把罩住躲在床上的崇善。
    邢妈妈一时间没发现不对的,她接过邢应苔手上的包,说:“走吧。”
    邢应苔不想让母亲帮自己提行李,正要去抢,就听邢爸爸说:“老大,怎么不把被子叠起来?别给医生添麻烦。”
    说着,就去捏邢应苔床上的被子。
    邢应苔一惊,不去管自己的行李,转而去抢父亲的被子,顿了顿,他沉声道:“我自己来。”